白術本是去看望杜仲傷勢的,出門時,正巧碰上鬱鬱寡歡的天冬,知其症結所在,便想著,作為同一立場的兄弟,先行開導他一番。畢竟有些事情,不管穀主如何縱容他們,他們始終是局外人,真正能做主的隻有穀主一人,天冬的房間是離大堂最近的,乍一聽到百草的慘叫,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都以為,他們準備得如此周律,穀主也已經提高了警惕,不應該再出什麼差錯,這才能安心聽從百草吩咐去做其他的事情。
可這聲音,就是百草的無疑,白術最先有所反應,天冬緊隨其後趕來,“穀主,穀主。”
腳下奔得飛快,疾馳而至,白術瞳孔皺縮,一言不發,麵色清冷,腰間之劍已然出鞘。
沒有看到前戲,隻見此時場景,實在叫他們兩個冷靜不下來,他們恨不得捧在手心裏護著的人,此刻,正被宗政毫不留情地踩在腳下,白衣染灰,青絲繚亂,麵無生氣,百草斜身側著,墊在下麵的肩膀受力過重,劇烈地顫抖著,擱在宗政腳下的那隻手則如同此時百草的一雙眼睛一般,蔫了下去。
百草自己並沒有發現,她的眼角和臉頰處一片青紫,可能是剛剛被摔過來的時候磕到了哪裏,同其他地方比起來,這點小傷便沒什麼感覺了,因此,直到現在,百草還不自知。
白術和天冬的眼睛裏隻有百草,這點小傷,也沒有看露了去,正相反,不清楚她的情況,反而是臉上的傷最惹眼。
兩人觀之被宗政挾製的百草,何止一個狼狽了得,二人眼中火苗蹭蹭得竄了起來。當然,二人性格不同,麵上這擔憂與火氣表現得也不同,天冬這些日子和杜仲相處慣了,此時也將他的火爆學了個三分,白術的臉則是冷到了極致,眼中有火,也是地底幽冥之火,涼透人心,雙眼之中,仿佛幽藍色的火焰凝化而成的蝴蝶直直盯在了明顯不在狀態的宗政身上,給人一種視線落在哪裏,哪裏便要被焚燒殆盡一樣。
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事出有因,但在他眼中,宗政,哪怕是死一萬次都不夠。
百草的眼縫中映著白術與天冬二人的反應,知道她再叫他們離開也是無用,這二人是一定不會買賬的,尤其是,見了她這副樣子之後。
宗政本來懶得理會突然闖進他的地盤,明顯就是來壞他好事的二人,可其中一人的存在感太強,他想忽略都不行,嘖嘖,這眼神,還不錯。
抬腳邁出一步,再往前,卻是如何都走不動了,宗政一低頭,發現那個被他踩斷了手指的女人正用另一隻手緊緊攥著他的褲腿,也不知她突然哪來的力氣,這一攥之下,竟使得他再也邁不出腳去。
明明之前還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現在卻來了勁兒了,是為了,那兩人麼?這猜測,讓他很不爽,沒由來的。
猛地一個掌刃劃過,沒礙著百草分毫,可百草手中那截布料,已與宗政的大腿分了家,宗政看也不再看地上的人,重新邁步而去。
失了力的百草,眼中的懊悔一閃而過,右手已斷,不能作為支撐,上半身一個踉蹌不穩,重重摔在了地上,這一次,輪到下巴遭了罪,當先磕著了地麵,百草的上下牙齒跟著一碰,險些咬掉了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