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身子越來越軟,連手背都無力再掐下去了。
本性與理智的天人交戰,似乎,是本性占了上風。
百草倒頭一撲,毫無防備的裴秀經不住衝擊,側倒向前,“百草姑娘,清醒一點。清醒……”門口看戲的男人們時不時發出一陣哄笑。
百草卻已管不了那許多,伏倒在裴秀身上,胸口在他身上蹭來蹭去。摩擦間,恍惚撞上裴秀的眸子,黑白分明,此時已蓄著點點水光。
這是……阿禮,靈台中迎來了一縷耀眼非常的光芒,百草也算是清醒了許多,是裴秀嗎。
身上的動作卻沒有停,她的嘴已經夠到他胸口處。裴秀閉著眼睛,一動也不能動,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百草一口咬傷他胸前的衣襟,用牙齒拉扯著。
就在眾人皆以為百草這是要裴秀坦誠相見的時候,金光一閃,似乎有人看見她笑了,配著潮紅的臉頰和一雙瀲灩水眸,竟生出一種“萬物失色”的錯覺。
先前還對百草惡語相向的男人也是一陣恍惚,女人,也沒那麼討厭了……不過,沒等他悔過完,這屋子裏原本站著的男人就隻剩了那頭領一個,地上躺了三四具還沒涼透的屍體,皆是要穴之處插了一根明晃晃的金針。
站著的男人自始至終默不作聲,對這場鬧劇不為所動,就連自己帶來的弟兄死了個精光都沒見他皺下眉頭,此刻,卻盯著被自己捏在兩指間的金針露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百草翻下裴秀的身子躺倒在地,大口大口喘著氣。裴秀聽到動靜,猶豫著睜開了眼睛,快速掃過屋內情景,瞥了一眼還橫在自己胸口處的空了一排的布包,金黃的色澤有些紮眼。
眼中翻滾著一絲遺憾,與百草分開的很久很久以後,找不到當日裏那絲遺憾究竟為何的裴秀,為了心中的一個答案,終於甘願邁進了那個有她所在的漩渦深處。
一擊沒中,百草有些失望,時機已逝,呼。“你。”正在為殺不死那頭領二憂心自己下場的百草,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胃裏也是一片翻滾,折騰了許久的身子終於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意識模糊之前,似乎聽見了裴秀的聲音。
“你要帶他做什麼?”裴秀的低啞的聲音裏多了些不相稱的厲色。
“替她解藥。”頭領麵色不變。
“你混蛋。”裴秀終於忍不住激烈地掙紮了起來,這是百草第一次聽他罵人呢,誒?
“我有解藥。”
“……”
這床真硬,竟還巔著。百草困意再大也受不住這番折磨,漸漸轉醒。
入眼,裴秀正一臉焦急地守在她身前,見她睜眼,神情激動。手裏端了個瓷碗,碗底還剩些黑乎乎的藥渣,摸了摸自己胸前已經涼透了的濡濕,衣服也還是那件兒。明白了過來。這邊是那頭領所說的解藥了吧,還真是……特殊。她第一次見媚藥的解藥不是藥丸,還要熬成湯的。
隻是,他們這是在馬車上?“那個頭領呢?”
“你說顧沉?你在裏麵,他一個大男人待著不合適,外麵趕車呢,嘿。”裴秀這樣子倒是像個小孩子,可她也她很無語,你裴秀也是個大男人吧,怎麼不見你避個嫌?
兩人都很有默契的沒有談論在那間屋子中發生的事,他們都清楚,彼時,她不過為了救人也自救罷了。
“秀自是不同了,秀是個守禮的人,又與百草姑娘相交,相顧病中,總是無妨的。”
她應該沒有說出來吧,莫不是他還能識人心思?不過這顧沉是怎麼回事?“那個頭領怎的與我們在一處,這是要被送去沈辰霖的老巢了嗎?”
“顧沉他……他是來幫我們的。”裴秀便把顧沉的事同她說了一遍。
她信的不是顧沉,而是裴秀。剩下的路程,三人各自無言。
百草瞅了瞅坐在前麵的顧沉,冷漠,冷漠,還是冷漠。她很好奇,讓這個冷冰冰的卻孤身入狼窩潛伏兩年的人……
馬車已經走了一天一夜,三人帶足了幹糧,乘著馬車從小路追趕倒也不慢,應該趕得上解救白術與裴涯的節操的。
聽顧沉說,沈辰霖身邊確實有個高人,善用藥,包括那差點害了百草的‘紅線香’在內,這幾年已為沈辰霖製了二十多種害人的玩意兒。若是白術對上他,應該不至於被藥出個好歹來。
想起自己前日的經曆,還真是兵行險招,雖然留了個活口,可眼下這活口已是己方陣營中人,也不好太過計較。
看來以後有必要在身上藏點暗器什麼的,沒有手的時候也能防個身。至於她這金針,那可是救命用的,不是用來殺人的,上次雖是迫於無奈,卻也讓她膈應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