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這二小姐才十三芳齡而已,怎會如此急於嫁人呢?”
“去去去,不想來也沒人逼你,還省得在這占著位置。”
百草聽此更加覺得事情有古怪,與白術悄悄對了個眼色。
這時,台上的鍾老爺又發話了,“這是長女鍾韻錦,這是小女鍾韻繡,招親開始,各位可準備好啊。”
長女鍾韻錦上前一步,接過婢子從托盤中捧出的花球,向著台下的某一處望了一眼。
不巧,正是百草與白術所站的方向。果然,鍾大小姐的花球直直拋向了此處。看來,鍾家確實早已盯上他們了。
附近已有人伸手去搶,五六個人撞在一起,好生狼狽。卻見黑壓壓一片人群中,一抹素白的影子飛身而出,單手提過花球,腳尖變換後,人已經到了鍾家人所在的高台上。
那姿態真瀟灑至極的。
一陣哄鬧聲過後,有人掃興而歸,有人退出圈子,在外看起了熱鬧,有人則是摩拳擦掌,準備搶下第二顆花球。
百草也隨著眾人讚歎了一聲,而後促狹地看向高台,那裏,與鍾大小姐笑語相談的正是白術。呦,姑娘可臉紅了呀。
要說今日這巧事還真不少,二小姐的花球被一二十出頭的男子以同樣的方式搶了去。那身法,瞧著也是極其玄妙的。
百草不由看向那人起步的地方,人影騷亂處,一白衣美郎正含笑望著台上,台上的少年卻對台下端端莊莊施了一禮,主仆禮。
那台下的男子卻在極短的時間內轉向百草,以眼神對視,同樣回以她一笑。
這人,可以說敏感,能夠捕捉到她下意識削弱的眼神,可看他身骨,瘦弱,嬌嫩,麵上之色稍顯蒼白,分明不像習武之人。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會說話,僅僅以個眼神交流,二人便明白了對方此時身份,都是此事關聯之人啊。
這,是個聰明人。
不過他給她的感覺卻讓她渾身一顫,心窩刺疼。他……像極了薛崇禮,尤其是那雙眼睛,太過幹淨,讓她這已心藏黑暗的人自慚形穢。
從前,她也是這般,從他的眼中,就可以讀出他所有情緒,他,是個藏不住心思的人啊。
這人,也是。
慌忙地別過頭,小心翼翼地避著他疑惑的探究,可腦海中卻總會浮現出那雙黑白分明、清澈透亮的眸子,時時刻刻,灼燒著她在心裏布下的層層禁製。
她定在原地,一步也不敢動,生怕一不小心就暴露了什麼。
白術下來尋她時,見著的便是這樣一個失了魂的布偶,麵上一點血色也無,眼中浸著點點濕意,淺色的瞳孔反常地放大,裏頭,除了恐,就是慌,再無一絲神采。
猶豫了一下,白術上前,輕輕抱住她的身子,一手在背後緩緩地拍著,低聲安慰。
“別怕,我在,我在呢。”
置身於一個溫暖的懷抱中,直到鍾老爺親自過來喚人,百草才稍稍安定了些。
白術又換上一副近乎完美的笑容,介紹道:“這是舍妹,打小頑皮慣了,今日非要換上男裝也來湊個熱鬧。”對百草的性別並未多做隱瞞,這鍾老爺定是已經曉得了客棧前那一幕,不如大大方方承認,免得多此一舉,徒惹人懷疑罷了。
既然馬上就要成親拜堂,此時,一行人便被接到了鍾府。在府中繞了一圈,仍是覺得奇怪,可又找不出那怪異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