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覷著鄧竑的神色,繼續低聲說道:“這事沒跟你商量,我就沒敢向皇後娘娘那邊透信兒,你看……”
鄧竑的臉色有些難看,錢玉蘭的孩子……
雖然因著她的身份,即便是生了皇子出來,對太子也沒什麼威脅。可眼見陳元泰對錢玉蘭幾乎是後宮獨寵,若真是兒子生下來,誰知道會不會又是一個陳希?陳希因為沒有皇家血脈,尚且算不上威脅,但錢玉蘭肚子裏這個,可是實打實的皇子……
“皇上怎麼看這事?”鄧竑沉聲問道。
還能怎麼看?人到中年,自己偏愛的小老婆懷了孩子,自然是欣喜若狂、手舞足蹈了!
“皇上還是與從前一樣,要麼留宿景仁宮,要麼自己獨宿在乾清宮,偶爾會去坤寧宮、延禧宮坐坐,但沒過過夜……”
“那會不會不是懷孕?”鄧竑疑惑道,“不是說女子懷孕要禁房事?”
“為保險起見,自當如此。”高陽答道,“但……長孫恕我直言,我冷眼看著皇上並不是個好女色的,昭容懷孕一事,十有八九是真的。若皇上寧願委屈自己,也要陪著昭容……”
鄧竑眉頭一緊,這話要是傳到姑姑耳朵裏,剛養好的身子隻怕又要壞了。
“行,我知道了。”他疲憊地擺了擺手,“多謝你的提醒,今日我先不去見你家公子了,代我問聲好。”
高陽恭敬地答應了一聲,撩開車簾看到了申嘉正新置辦的宅子門口,便向鄧竑行禮告辭了。
“怎麼樣?我看是他送你回來的。”申嘉正在書房裏喝著茶,銀製的麵具放在他的手邊。不為常人所見的下半部臉此刻露了出來,上麵也布滿了如蚯蚓一般的燒傷疤痕。
“不置可否。”高陽坐下,也給自己斟了一杯茶,“但看他的臉色不是很高興,至於會不會決定要下手,我猜他還要去和太子商量商量。”
申嘉正哼了一聲,說道:“那咱們就再等等,看看那個太子是個什麼心思。”
“十歲的孩子,能有什麼心思?”高陽笑道,“再少年早慧,再四平八穩,若是聽見自己父親偏愛旁的孩子,一樣沉不住氣。”
“你想做什麼?”申嘉正問道。
“過兩天,找些人放出風去,就說陳元泰偏疼錢氏的孩子,日日去探望陪伴不說,每次太醫診脈也要親自問個明白,連藥方、煎藥都要一一過問,看看坤寧宮和太子那邊會有什麼反應。公子你要知道,我聽說之前皇後懷四皇子時,陳元泰可是禁足加管教,他自己十天半個月也難進一次坤寧宮!這兩下裏一對比,那邊能不生氣?”高陽笑道。
“陳元泰的後宮這鍋水才平靜了沒幾天,你就又要攪混了!”申嘉正笑道。
“這是他陳元泰自己偏心,一碗水端不平,與我有什麼相幹?實話實說罷了!”高陽笑道。
申嘉正冷笑道:“確實是妙計。鄧家出來的這個姑奶奶愚不可及,說不定不用咱們出手,她自己就能再掀起風浪來。”
高陽點點頭,附和道:“若他陳元泰父慈子孝,君仁臣忠,倒難讓咱們找到空隙去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