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沒有星月,沒有風,暗如濃墨。WwWCOM
叢林深處,樹木與藤蔓胡亂的糾纏在一起,一條錦腹蝰蛇混雜在藤蔓之中,冰冷的雙眸裏有陰寒的色澤。
驀的。
一道黑影從樹枝和藤蔓中躍出,如同輕巧敏捷的猢猴,三兩個起伏之間就再次隱沒於夜色中,無聲無息。
“咻”
細微到近乎無法聽到的破空之聲響徹,一枚黝黑的飛鏢直奔那道黑影而去,飛鏢的度極快,如疾風,如閃電。
那道黑影沒有停止移動的步伐,並且沒有躲避的意思,似乎沒有察覺到飛鏢的存在,就在那枚如電般迅的飛鏢即將穿透黑影的瞬間,那道黑影卻隻是若無其事的將飛鏢抓入手中,反手又將飛鏢甩回來路的位置,宛似墨染的暗夜中,有沉悶的重物倒地聲和低沉的慘叫。
直到此時,那黑影才停下了腳步,他踩在一根樹木枝椏上,任憑夜色濃厚,卻無法遮掩那雙鋒銳如刀的眸子。
這是一名少年,他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麵龐上還有一絲歲月代表的稚嫩,他麵容普通,不過卻有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眼眸之中的光澤是那樣的冰冷,那樣的銳利,但是卻奇異的沒有任何的殺氣,或者,沒有任何的感情。
無情,這是他的代號。
他不喜歡自己的代號,但是卻沒有拒絕,因為沒有人敢拒絕‘黑色墳墓’的意誌,敢於拒絕的,都死了。
他本來有姓名,叫柳銘渝,六歲那年,他被‘黑色墳墓’帶到了‘鬼獄’,殺了十個人,搶到了這個代號。
他不想殺人,不想改名字,不喜歡這個代號,不喜歡‘鬼獄’。
但他不得不殺人,不得不改名字,不得不使用這個代號,不得不待在‘鬼獄’。
因為‘黑色墳墓’讓他殺人,讓他改名字,讓他使用代號,讓他待在‘鬼獄’。
他不知道‘黑色墳墓’到底有多大勢力,也不知道‘黑色墳墓’到底有多大能力,但是他知道,‘黑色墳墓’的意誌是無法抗拒的,不聽話的人,會死。
他不想死。
‘黑色墳墓’是一個殺手勢力,它搜集一些孤兒,訓練他們成為合格的殺手,手段殘忍,過程血腥,但是卻很有效,柳銘渝就是這些孤兒之一,他從六歲開始接受各種訓練,直到現在,十年了,他殺了很多人,也很多次差點被別人殺死,殺人越多,他越害怕死去,他越明白生命的脆弱,他也越來越對殺人感覺到麻木和惡心,他討厭殺人,不想殺人,但是他更想活下去。
“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吧?”柳銘渝喃喃自語,嗓音之中有一絲疲憊,“最終試煉啊,最終就代表著結束吧……”
最終試煉是‘黑色墳墓’舉行的最後一次試煉,‘鬼獄’訓練營中所有十六歲之上的殺手學徒都必須參加,大約有一千名和柳銘渝同樣的殺手學徒被放逐進這片廣袤的叢林中,他們必須互相廝殺,直到剩下一個人為止。
“嗬嗬。”柳銘渝笑笑,笑聲裏竟然有一絲解脫,他轉身奔向前方的夜,消匿在叢林的枝葉之中,沒了動靜。
歸於寂靜的這片地什麼都沒改變,唯一留下的,隻是一具逐漸失去溫度的屍體,那具屍體同樣是一身黑衣,他的眉心插著一柄飛鏢,雙眼已經失去了神色,空洞而麻木,他很年輕,他或許有名字,但是現在已經不重要了,也沒有人會記得了,因為,屍體不需要名字。
……
一棵茂密的古樹上,柳銘渝斜倚在樹幹上,他將自己隱藏在樹葉和枝椏之間,盤膝坐在樹幹上,微眯著雙眼,他利用在‘鬼獄’中學會的催眠手段來讓自己快進入深度睡眠,隻有這樣才能用最短的時間恢複到完美的狀態。
突然,柳銘渝平穩的呼吸聲變得急促,他額頭上沁出一層冷汗,低吼著,一雙狹長的眸子猛然睜開,滿是血絲的眼珠變得通紅,他暴虐的站起身來,一掌砸斷了樹木的枝幹,咆哮著從古樹上跳下,在叢林中胡亂的舞動,岩石、灌木、藤蔓、樹幹,他瘋狂的破壞者眼前的一切!
“殺殺殺!!!”
柳銘渝揮舞著雙手,似乎在與不存在的對手廝殺,他砸斷了一棵又一棵的樹木,直到筋疲力盡,仰麵躺倒在地麵上,無力的喘息。
“殺……殺……殺光你們……我殺了你們……”柳銘渝粗重的喘息,他的嗓音中透出一絲猙獰,肌肉顫抖著,柳銘渝現在連站起來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