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都離開之後,羅茂源連抽了一包煙,整整等了半個小時,王書記還是沒來公安局,短短一段距離,就算是步行也到了。
羅茂源像是恍然大悟似的,慌忙回撥了一個電話過去,王書記像是等候多時了一樣,迫不及待問道:“處理的怎麼樣?”
話一出口,王雄便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不可否認,王大書記對這個即將與他搭班子的許增生,還是有著足夠的重視,他也想知道,這個人到底強勢不強勢。
先前盛怒之下說出親自來公安局,但是掛了電話之後,王大書記仔細一想,這大有不妥啊,自己親自前往公安局,豈不是向許增生示弱了?他不知不覺把這件事劃入與新任.縣長的第一輪交鋒,然後就打消了念頭,並不代表他不關心戰況。
“許增生不好對付。”羅茂源頹然道。
那頭沉默了許久,然後傳來一句“我很失望”,就隻剩下了嘟嘟嘟的忙音。
羅茂源的心情,一下就跌到了穀底。
今天是最糟糕的一天,突如其來的事情讓羅茂源處於一個不利的局麵,不僅要徹查警務係統內部,還要下重手打黑、大力整頓治安,他是黨政一把抓,公安局就是他羅茂源的營盤,再怎麼整頓,棒子也是落在自己身上,傷的也是自己的元氣!這還是栽在了一個毛孩子的手上,傳出去還怎麼服眾?連正主的麵都沒看到就吃了一個大虧,如何不讓他窩火?
羅茂源狠狠的將手裏的一隻鋼殼防風打火機砸到羅青臉上:“真當老子是書記了?你牛逼個毛!啊!”
羅青躲都不敢躲一下,臉上頓時腫了起來,他也不傻,估摸著為了解決自己的事,堂哥不知道費了多少力氣,隻怪自己屎糊了眼,走路不長眼踢到了硬鋼板。
……
下午五點,許行知剛到縣委大院,在縣委辦的秘書徐常的指引下,參觀自己的新家。
慘案消弭於無形,事情也解決的妥妥當當,這讓許四哥的心情大好!
縣裏給安排的住所在三樓,整個房間早就精心布置了一遍,雖然徐源縣不富裕,但這跟領導沒多大關係,再窮不能窮領導啊!一整套真皮家具,書櫥、書桌、床都是實木的,熱水器煤氣灶什麼的一應俱全,客廳裏二十四寸的熊貓牌彩電、鬆下錄像機非常醒目,在這個年頭可不是便宜貨,角落裏擺著新搬來的大盆栽,鮮綠翠滴,看上去也挺貴的。
許行知皺了皺眉,這些有不少都是新的,一套下來肯定不是個小數目,這是領導的標配,你要是清高的表示拒絕,就太突兀了,反而會很難以融入這個新的環境,見母親周麗嫦也滿心歡喜,就沒多說什麼,隻是既然長期住下來,還是得置辦一些自己用的東西:“徐哥,多謝你準備這麼多家什,不過我還要去買一些東西。”
許行知剛剛注意到自己衣服上沾了不少血跡,還在打鬥中撕裂了一道口子,肯定是不能穿了。
“百貨大樓離這有段距離,要買什麼可以寫個清單,徐哥肯定你給辦妥當了……”
徐常頓時麵露笑意,他今年二十七歲,倒也當得起這聲哥,之前得知許行知被抓,他差點沒嚇得尿褲子,接個縣長夫人也出這麼大紕漏,能力自然值得懷疑,原本還擔心的不得了,好在許增生沒有責怪,縣長的小公子看起來也挺好說話,他才放下心來。
許行知道:“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去轉轉。”
徐常哪敢怠慢,連忙道:“我對縣城熟,我來帶路。”
許行知一想是這個理,有個向導總比兩眼抓瞎好,而且人家一心示好,自己再推辭顯得不近人情,便應承了下來,深秋天擦黑的早,也不磨蹭,周麗嫦留在家裏整理房間,許行知開著吉普帶著徐常出了門。
徐源縣的頭號大姓就是徐和王,徐常正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對縣城的門門道道都了解的七八分,開車前往百貨大樓的時候,徐常的嘴就沒停過,這家酒樓是哪個副局長的侄子開的,那間商鋪是哪個主任的兒媳在經營,還有誰和誰不和,說的有板有眼,由不得許行知不信。
許行知雖然半信半疑,倒也算粗略的了解一下徐源的勢力。心道,果然是偏遠地區,領導幹部的家屬經商,都懶得避諱一下,而且派係明顯到就差腦門上刻著字了,越往上麵走,雖然派係依然存在,但都淡化到表麵難以看見,說不準誰是誰的人,高手過招,大佬博弈,追求的是最大利益和平衡,不像基層一樣,動不動就刀兵相見,鬧個臉紅脖子粗。
想了想,許行知暗笑了起來,也許是徐常在縣委辦當秘書,了解的比一般人多吧。
此時的縣城與後世不可相比,走得快一點,十幾分鍾就能逛個遍。人民廣場和進步電影院一帶有家新開的卡拉OK廳,是城裏最繁華的地方,周圍幾條街有不少的商鋪,步行街一行全是擺攤賣書報,賣鞋墊紐扣,賣水果,小吃攤,擺滿了街道,倒也熱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