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準備一個箱子。”

在我們現代的文明社會,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是不能隨心所欲的,還要護照,還要打包袱,帶著大包小包,為許多麻煩的準備工作操心,到頭來使你旅行的興趣索然。可是朱莉心情焦急,她把這些必要的緩慢過程大大地縮短了。她在每個房間進進出出,親手幫助收拾行李,亂七八糟地把許多帽子和袍子堆放在一起,而通常她對待這些東西是比較仔細的。可是她這樣作反而耽擱了她的仆役們,並不能幫他們做得快一點。

“太太想必已經通知過老爺了?”貼身女仆怯生生地問。

穆麗不回答,取了一張紙,在上麵寫了兩句話:“我的母親在尼斯生病。我到她那兒去。”她把那張紙摺成四麵,可是她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在上麵寫下地址。

正在作動身準備時,一個仆人走進來。“德·夏托福爾先生,”他說,“想問太太能不能接見他;同時還有另一位先生來了,這位先生我不認識,這是他的名片。”

她一看,名片上是:“厄·達爾西,大使館秘書。”她幾乎喊了出來。“我誰都不見!”她嚷著,“跟他們說我病了。不要說我要離開。”她不能解釋為什麼夏托福爾和達爾西會在同一時間來看她;她心煩意亂,居然肯定達爾西已經選定夏托福爾做他的知心密友。其實他們同時到來的原因再簡單也沒有。他們抱著相同的動機到來,在門口相遇,在彼此十分冷淡地相互行了一個禮以後,就低聲咒罵對方活見鬼。

聽了仆人的回答以後,他們一起走下樓梯,更加冷淡地互相又行了一個禮,然後兩人各朝一個方向走開了。

夏托福爾注意德·薩威萊力夫人對達爾西特別感興趣,從這時起,他就憎恨達爾西。另一方麵,達爾西自誇為麵相家,卻沒有注意到夏托福爾的尷尬和不快的神氣,沒有能夠得出他愛穆麗的結論;不過,作為外交家,他事先就從壞處著想,他很輕率地得出結論說穆麗對夏托福爾也很有情意。

“這個奇怪的賣弄風情的女人,”他走出來時心裏想,“她不想同時接見我們,怕的是要像《恨世者》那樣來一次解釋……可是我剛才真是傻瓜,我不會找個借口留下來,讓那個浮誇的年輕家夥先走麼?毫無疑問,隻要我等他轉過身去,我會立刻得到接見,因為我肯定比他占便宜,我是新鮮貨。”

他想著想著,停止了腳步,接著他又往回走,後來他又走進德·薩威萊力夫人的公館。夏托福爾也回來觀察他好幾次,這時他又走回來,在離開不遠的地方來回監視他。

仆人瞧見達爾西回來十分驚訝,達爾西對他說,他有一個口信忘記告訴他的女主人,那是一位太太委托他轉告德·薩威萊力夫人的一件十分緊急的事。達爾西想起穆麗懂得英語,他用鉛筆在他的名片上寫上:“請原涼,擬詢問一下何時可將土耳其畫集請德·薩威萊力夫人過目。”他把名片交給仆人,說他等候回音。

這個回音拖了很長時間才來。最後仆人怯生生地回來了。

“太太,”他說,“剛才身體不舒服,現在還病得很厲害,不能夠回答您。”這一切隻經過了一刻鍾。達爾西不相信她在昏迷狀態中,很明顯這是不願意見他。他滿不在乎地拿定了他的主意:他想起了在這個區他還要訪問幾家人家,就走了出去;

對這件不如意事,絲毫沒有感到什麼不快。

夏托福爾十分氣惱和焦慮地等著他,看見達爾西走了過去,夏托福爾毫不懷疑達爾西比他運氣好,他下決心要抓住任何機會來對他的不忠實的情婦以及她的同謀犯進行報複。他碰巧遇見了斐蘭少校,就把自己的心事告訴他。斐蘭盡量安慰他,同時向他指出他的懷疑不像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