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桌的那兩個人,這時候終於抓住時機,趕緊把帳結了,離開了。
胖老板娘歎口氣,轉身給那兩位客人結賬。
我一看事情還有可能進一步發展,就轉身出門,在路邊石凳上坐了下來,看著屋裏的一舉一動。
這時候,那個胸前有刀疤的板寸站起來,走到沈軍麵前,擠出一絲笑容,問道:“小兄弟,可否認識一下,你尊姓大名啊?”
沈軍似乎變得很倨傲,淡淡的道:“我叫沈軍!”
那板寸沉思良久,似乎有些失望,看來對沈軍這個名字,沒有什麼印象。
板寸愣在那裏,大概不知道談話怎麼進行下去,想了一會兒,才又開口道:“我叫管平,不知道小兄弟是做什麼的?或者家裏是做什麼?”這樣的問話已經顯得赤裸裸了,毫無水準可言。
沈軍似乎知道他想要問的,直接說道:“我爸爸是沈萬三。”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包括我。
這家夥的爸爸,竟然和元末明初的那位首富一個名字,真是好笑,看來他家裏也是蠻有錢的。
但這個名字聽在管平他們的耳朵裏,無異於平地一聲雷。天京城裏,誰不知道沈萬三沈大爺?改革開放第一批下海經商的,黑白兩道通吃,經過十幾年的打拚,萬三實業已經是天京最有勢力的民營企業之一,即使市委領導見了,也要給幾分薄麵。
有一個笑話講,曾經有一次,沈萬三在天京大飯店吃飯,手下因為爭搶服務員,和另一個房間的客人發生了爭執。
另一個房間為首的是一位副區長,剛剛到任,那天正是下屬給他辦的接風宴。
這位副區長非常年輕,正是春風得意之時,聽說對方隻是一介商人,當場給了那手下一記耳光,並到沈萬三的房間轉了一圈,很是說了幾句不好聽的話。當時在座的人紛紛站起來,聆聽副區長訓話。隻有沈萬三一直微笑著,沒有起身。
結果第二天,那個副區長就受到了有關主要領導的批評,更有人傳話他的位子快黃了。那位副區長畢竟不是笨人,立刻明白了問題的原因所在。通過中間人,連下三次請帖,才勉強請到沈萬三。一個副區長,請一個商人吃飯,竟然連請三次都不到,並且還有中間人在裏麵說情。
為了顯得親近,也為了搭上沈萬三這條線,副區長那次辦的是家宴,沒想到沈萬三竟然看中了副區長年輕貌美的夫人。
之後,區長夫人就淪落為沈萬三的情婦。從來都聽說官員包養別人做情婦,沒見過官員媳婦給商人做情婦的,這件事就成了圈內笑柄。
那位區長竟然不以為恥,反而積極給沈萬三和媳婦約會創造條件,就差親自把媳婦送到沈家了。
做官做到這份上,也實在太丟臉了,更過分的是,大約兩年之後,沈萬三嫌棄那女人人老珠黃,竟把她賞給了當初挨打的那個手下做情婦了。
因為這件事,人人都評價沈萬三心狠腹黑,拉的下臉,連女人都可以往下賞,沒什麼他不敢做的。
副區長到底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受辱,但又鬥不過沈萬三,最後隻得找關係調走,並和媳婦離了婚。
這段故事,在天京凡是有點頭臉的人盡皆知,但當時的我卻不知。
沈軍一說出沈萬三的名號,管平等人盡皆臉上變色,心裏生出一股寒意。
管平強擠出一絲笑容,說:“原來是沈公子,失敬失敬,看來今天這事有點誤會了,你看我們有話好說,是不是?”
這個效果,沈軍很滿意,他輕輕搖了搖頭,說:“可惜,現在已經晚了!”
我就看見瘦猴幾個人的臉上發亮,似乎是有汗珠子在滾動。
這時候,伴隨著一聲刺耳的刹車,一輛黑色紅旗轎車停在春江飯莊門口。
隨著車門的開啟,下來四個人,走在前麵的一位大約四十歲左右,後麵跟著三個年輕人,四人都是白色短袖襯衫,黑色長褲,皮鞋鋥亮,很像香港電影裏黑社會的打扮,但在我們大陸,這種打扮往往會被認為是白領。
四人一前三後走進飯館,還沒等老板娘招呼,沈軍立刻站起來,對前麵一人喊道:“錢叔!”
中年人“嗯”了一聲,後麵三位齊聲輕喚:“少爺!”
這場麵,我真的以為隻有電視裏才會出現,現實中看見,總感覺很滑稽,有些東施效顰的意味。
錢叔皺著眉頭,問道:“少爺,誰招惹你了,這小姑娘是誰?”
此刻,管平那一桌早就停止了喝酒,從沈軍打電話,管平過來搭話,到錢叔他們出現,中間也就十幾分鍾的時間,我很佩服這些人的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