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上了一輛公交車,這是一夜查地圖得出的結果,要找季曉娟,這趟車是必坐的,還要再換乘兩次車。
上了車,沒有售票員,隻看見前麵的乘客在司機的眼前拿出什麼東西晃了一下,就過去了。
晃的什麼呢?我該怎麼辦,要不把我的布包,或者地圖晃一下,能管用不?我覺得有點懸,就尷尬的站在那裏,後麵的人不停地催我。
司機不耐煩看了我一眼,說:“投票、投票,一塊錢啦!”
我一聽,如釋重負,拿出一塊錢遞給司機,司機沒有伸手,皺眉道:“無人售票,投箱子裏。”
我又一次傻了,站在那裏不知所措,司機伸手指了指旁邊一個大鐵箱,上麵一道開口,說:“這裏麵,知道嘛?”
我趕緊把錢塞進去,立刻往後走。就聽到後麵的乘客來了一句:“原來是個土包子!”
去你媽的,我裝作沒聽見。
換乘下一路時,我學聰明了,一上車就拿出一塊錢,準備投到箱子裏,沒想到這輛車上沒有箱子。
我正猶豫要不要問問司機時,後門處一個胖胖的女人站起來,大喊道:“往後走啦,站那幹嘛呢,這邊買票!”
原來這輛不是無人售票,我暗罵:“真他娘的麻煩!”
走過去,胖女人問道:“到哪兒?”我再一次傻住了,無奈之下想起地圖,拿出來指給她看,她瞅了一眼,說:“兩塊!”
千辛萬苦吧,終於站在了第九中學的門口。
我們因為要合並學校,所以人心惶惶的,要升初三的班級提前一周就放了暑假,此刻季曉娟她們應該還在上課,但也沒兩天了。
大城市的中學確實和我們的不一樣,就光是那大門,修的比縣委大院還氣派,裏麵更不知有多大。九中還是一個同時擁有高中部和初中部的學校,裏麵的學生加起來,怕是不下幾千人。
我怯生生的往裏走,立刻被門衛一聲斷喝:“幹嘛的?”
隨即從屋裏走出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穿著一身保安製服。我那時還分不清保安製服和警察製服有什麼區別,一看之下以為是警察,嚇了一跳,想道:“真是牛啊,雇傭警察看大門!”
但我對警察素無好感,冷冷的說:“找人!”
“找誰?”
“初二四班,季曉娟!”我回答。
“你是她什麼人?”
“我是她弟弟!”
估計他也根本不認識季曉娟是誰,隻是例行公事的盤問。
他打量了我幾眼,說:“鄉下來的?”
我有些反感,說:“是的!”
他嗬嗬一笑,說:“我也是鄉下來的,嗬嗬!好了,快去吧,往裏走,第三排教學樓,二層。記得一會兒他們上課時你要抓緊出來啊。”
沒想到這人挺好的,我趕緊道了聲謝,走了進去。
正是大課間的時候,很多同學在走廊上、院子裏嬉戲。我按著保安大哥的指點,找到那座教學樓,走上二樓。
來到掛著初二四班牌子的教室門口,我往裏看了一眼,沒有發現季曉娟,正好有一個女生走出來,我趕忙攔住她,問:“你好,能幫忙替我喊一下季曉娟嗎?”
那個女生愣了一下,問:“找誰?”
“季曉娟!”我又重複了一遍。
那女生“嗤”的一聲笑了,那笑容讓我感覺很古怪,她翻著眼看了我兩眼:“你是她老鄉?”
我連忙點頭,說:“是的,以前的同學。”
“她從考完試就請假了,沒來上學,估計是想退學吧!”她冷淡的回答。
我有點懵了,這時候其他幾個同學圍過來,像看怪物一樣打量我,紛紛問那個女同學:“幹嘛的,這人幹嘛的?”
“季曉娟的老鄉,來找季曉娟的。”她懶洋洋的回答。
隨即響起一片哄笑聲,接著刺耳的議論傳來:
“一看和那丫頭就是老鄉,土包子!”
“難道是來投奔季曉娟的?”
“投奔個頭啊,那丫頭自己還吃了上頓沒下頓呢!”
“可以和那丫頭一起打工啊,反正要輟學!”
“說不定是她男朋友吧?”
“嗯,很配,都是一身土氣!”
“你們懂什麼,這叫純正的農民本色,永遠的農民啊!”哄笑聲再次響起。
我扭頭就走,心裏已經略微有些明白季曉娟的處境了。雖然這些人說話很氣人,但我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季曉娟。
剛要下樓梯,一個女生從後麵喊住我:“那個誰,老鄉,你等等!”
我一回頭,看見一位打扮時尚的女孩子走過來,身高近一米七,亭亭玉立的。我心裏納悶,這些學生怎麼都不穿校服,打扮的奇形怪狀的呢,難道是因為經濟困難,學校裏沒有統一訂做校服?
她走到我麵前,打量我幾眼,問:“你找季曉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