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劉姐,雖然長相醜陋,甚至第一次見麵時嚇了郭穎倩一跳,但交往長了,兩人竟成了好朋友,當然劉姐是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的。
我本來還在發愁,寒假快要到了,放假後甚至春節郭穎倩怎麼辦,我自然不能把她帶到我家中過年,那成什麼話?現在看她和劉姐成了好朋友,我心中有了一個想法,鬆了口氣。
郭穎倩很堅強,和我們在一起時,有說有笑,從不提想家的事。但我們知道,像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從小嬌生慣養,說不想家怎麼可能?在她麵前,我們也都刻意不提自己家的事,免得引起她傷心,隻是一通亂扯。
為了使她不感到寂寞,我硬是逼著猴子買了電視,安裝了電話。
要知道小賣部開業不到半年,雖然生意不錯,但還完周大山的欠款,也沒有什麼結餘。那時候的電視機很貴,所以我們隻能買個十四寸黑白的,湊和著看吧。
電話就沒有挑選的餘地了,那時候電話還不普及,更沒有手機,安一部座機要接近兩千塊,是真正的富人消費,一般一個村子裏隻有大隊部有電話,而且話費極貴。
猴子心疼的不行,但我不去管他,我知道他在古廟裏順了好幾件東西出來,隨便拿一個給周大山,都能出來這筆花銷。當然現在風聲緊,周大山敢不敢收就不知道了。
那時候還沒有竊聽門,沒人監控別人的通話,但我們依然囑咐郭穎倩,不要輕易給人打電話,尤其是信不過的人,免得被人透出消息,知道她在我們這裏。
我們曾經抽空去了一趟郭穎倩的家,想看看她母親回來沒有。我們是按照她給的地址找去的,其實就是縣委招待所後麵的那個花園小區,地方很好找,但是不好進。
是周大山和我,裝成父子,提著很多禮物,扮成春節前送禮的人,在門口說了個郭穎倩給的別人家的樓號,門衛才讓進去。
我們在小區裏轉了轉,確定沒有嫌疑人員,才進入單元門,又在單元裏每一樓都走了一遍,才敲響了郭家大門,可惜半天裏麵都沒有動靜。
我實在不敢想象,這一家人現在的狀態。年關將至,一家三口卻分在三個互相不知的地方,不知是怎樣的想念對方呢,大概也隻有以前革命年代中的革命家庭,能幹出這種事情來吧。
我們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走出小區大門時,門衛走出來,狐疑的看著我們,自言自語道:“難道家裏沒人?”
我們聽到了這句話,周大山不愧老江湖,接口道:“是啊,敲半天門沒人支聲呢,來的不巧了,我們過兩天再來。”這樣說既解脫了門衛的懷疑,又為下次來打好了基礎。
門衛聽到我們的回答,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好的、好的。”
回去之後,隻得實話實說,免不了惹得郭穎倩一陣傷心,我們在一邊好言安慰,後來還是她自己灑脫的一笑,道:“命各由人,不想了,隨便吧。謝謝你們了。”
終於要放寒假了,我早已和劉姐商量好,讓郭穎倩跟她去過年。劉姐很喜歡郭穎倩,她總也沒搞清這個洋氣的小姑娘到底是我的,還是劉飛的女朋友,總以為小姑娘是從家裏偷偷跑出來找男朋友的。
東北人天性灑脫,劉姐和老公相識時,也不過十幾歲,所以她並不排斥這種早戀現象,反而很積極的幫忙。於是郭穎倩就以劉姐遠房表妹的身份住進了洪奶奶家,當然洪奶奶知道這是假的,但因為是我安排的,也是含笑不語。
其實,這時候關於郭縣長逃跑的小道消息已經傳遍了坊間,隻是大家根本想不到,郭縣長的千金就在他們眼前。
這個寒假過的非常忙碌,時不常的要跑到洪奶奶家看郭穎倩,隨著大家越來越熟悉,我們也跟著洪奶奶喊起了她“倩倩”。
即使大年三十,我依然呆在洪奶奶家,直到下午太陽快落山,我才不得不趕回自己家。過了初一,我又編理由跑出來,拒絕了家裏走親戚的要求。
太忙了,實在太忙了,忙的都沒有時間寫作業。
幸虧有了倩倩,她很高興的答應替我寫作業。倩倩不是張楠那種女權主義者,她經此事打擊之後,徹底透露出小女生的性情,對於信任的人很依戀,尤其是對我。就是大年三十我要回家時,她還差點哭鼻子呢。洪奶奶說她初一更是沒怎麼吃東西,一天都是強顏歡笑,大家都以為她在想家,也不敢過於歡聲笑語。隻有琦琦這個小不點,不分場合的纏著倩倩,經常可以讓她笑出聲來。
鑒於這種情況,我隻能泡在洪奶奶家,以至於後來張楠諷刺我說:“回家搬鋪蓋,定日子,把事情辦了算了。”
我故作厭惡的對她說:“惡俗!看不得別人的高尚行為!要辦也得先和你辦。”
她跺著腳罵道:“滾,辦什麼辦,難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