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羅迦昏昏地上朝,按例,三品以上的大員輪番上奏。臣下的奏對沒到一半,他已經昏昏欲睡,頗為不耐。
“朕今日頭暈眼花,你們還有什麼?撿緊要的事情說了,其他雞毛蒜皮的就不要拿出來了。”
眾人聞此,誰還敢貿然上前?
太子再也忍不住了:“父皇,其中有李大將軍的緊急軍情需要您的批示,我軍和南朝的軍隊交手了,南人畏寒,這個冬天正是我們的強項,如果不抓緊進攻,等到開春,南人就會反擊了……”
羅迦捂著頭,簡直頭疼欲裂,滿麵的怒氣:“不要吵了……”
乙渾急忙說:“天大地大,陛下龍體健康最大!陛下龍體欠安,不如早早去休息,奏折反正一天是看不完的。”
任城王怒目而視:“乙渾,你簡直是個奸臣……”
乙渾反唇相譏:“你是忠臣?你不顧陛下龍體不適,強行逼陛下超負荷行事,這就是你的忠心?”
“不要吵了!”羅迦大喝一聲,按著頭站起來。
另一個大臣蘇泰卻上前來:“臣還有一事奏請。前方軍情緊急,需要一個糧草督軍。”
羅迦掃視全場,眾人七嘴八舌,糧草督軍,可是個肥差啊。
乙渾的心腹蘇泰生怕被人搶先了,立即說:“臣有一人推薦,此人最合適不過了,就是貴妃娘娘的義兄……”
所謂貴妃娘娘的義兄,便是張婕妤的兄長張浩張大人。自從小憐得勢後,他便加倍逢迎,時常饋贈豐厚禮物,弄得關係比跟自己的親妹子更好。小憐婢女出身,無親無故,要在皇宮固寵,哪裏還有比強大的外戚更大的捷徑?因此,她自然樂意和張婕妤的家族勢力打成一片,也暗中對所有巴結自己的勢力來者不拒,時常在陛下麵前大吹枕頭之風。
羅迦頭昏腦脹:“好,就是他了。退朝!”
眾人都眼睜睜地看著陛下揚長而去,太子站在原地,更是覺得天寒地凍。
太子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去向父皇進諫。
昭陽殿的門口,大雪紛紛揚揚。
宮女連續通報了三次,羅迦才慢悠悠地出來。父子二人,一個站在昭陽殿的暖閣,一個跪在台階下的寒風裏。
“父皇,最近前線多次傳來李將軍催促糧草的急報,兒臣以為,派張浩監軍實不妥當。”
“此事朕已經定了,無需再議。”
“父皇,張浩名聲不好,在任上為官的時候就屢次被揭發貪汙受賄收斂巨額財富。此次糧草監軍,非同小可,豈能交給這樣的一個人去處理?兒臣是為北國擔心,現在戰事緊張……”
羅迦眯縫著眼睛:“難道朕就不是為北國在操心了?”
太子有些驚慌地聽著父皇充滿了責備和反詰的語氣,“兒臣知罪,兒臣是辭不達意……”
“你下去!”
“父皇……”
“你還要說什麼?”
“有一件事,兒臣必須告訴你。芳菲臨走前告訴兒臣,說她聞到你身上浸淫很久一股催情的熏香,長此以往,會嚴重危害你的健康。芳菲說,你身上的那股香味已經滲透很久,想必你每天去,張婕妤她們都點著這種香,長此以往,輕則精神亢奮,徹夜難眠,重則損耗元神,危及生命……”
羅迦的腦子裏“嗡”的一聲,自己天長日久沉浸地那股奇異的香味。原來如此。他熟讀南朝史書,當然知道,許多風流皇帝,都斃命在此道之上。不料,自己今日也在走他們的老路。神醫芳菲,她早就知道!什麼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