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風雨。
太子早早起身,走到門口。
侍衛通報:“高太傅來了。”
說話間,高太傅已經走了進來。
“高太傅,我今天很忙,有事情明天再說好不好?”
“殿下!”高太傅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肅!
“殿下,今日不用上朝!”
他淡淡道:“我並不是要去上朝!”
而且,父皇其實許久不曾上朝了,就算是上朝也總是草草敷衍了事。自己這個太子,就算是監國,也監不了什麼。
“你更不能出宮送馮昭儀!”
太子一怔,慢慢低下頭去,沒有說話。
高太傅聲音很是焦急:“殿下,你這些日子屢次去向陛下求情,已經嚴重違背了宮規。現在陛下是未予追究,若是日後問起,你怎麼回答?作為太子,你憑什麼去同情陛下的妃嬪?”
“我……”
“任城王等早就對你上次讚成陛下廢黜神殿的法令不滿,他們都不看好馮昭儀,你男子之身,再去送別陛下的妃嬪,豈不是授人以柄?”
太子怫然不悅:“我和芳菲冰清玉潔,身正不怕影子斜!”
“殿下,你該知道,宮裏不比外麵!尊卑有別,上下有別,男女有別……”
“不比外麵又如何?難道我送一下我的救命恩人都錯了?”長久積壓在內心的憤怒和悲哀,潮水一般爆發了,他咬牙切齒,“若不是芳菲,我早就死了。任城王他們對我充滿希望?要是我死了,他們還能希望什麼?現在芳菲落難了,走投無路了,我就該縮頭烏龜一樣,對她不聞不問,才是他們所期待的未來明君?太傅,抱歉,我做不到!就算是辜負了你的期望,我也做不到!我不隻是一個傀儡,我也是一個特活生生的人,一個男人……”
“殿下……”高太傅跺足長歎,“你太衝動了,你是太子!”。
“太子又如何?任城王他們以前天天擔憂陛下獨寵馮昭儀,誤國輟朝。現在,你們也都看到了,父皇當初誤國了麼?現在倒是從此不早朝了,奏折堆積如山也不處理,父皇寵幸的是誰?誤國的是誰?是小憐貴妃!難道他們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不去勸說?”
“這……”
太子冷笑一聲:“以為我不知道?因為張婕妤利用手段,上下勾結,打點。現在,他們都爭相巴結小憐貴妃,尤其是乙渾這個老賊為首的舊貴族,哪一個不是暗中巴結兩位娘娘?他們巴不得小憐得勢,他們裏應外合,從中漁利……”
“殿下,任城王等並未和小憐等勾結……”
“他沒有!他當然沒有!可是,他們看到小憐貴妃受寵,他們敢說一個不字麼?當初看著芳菲沒有背景,沒有任何的家族勢力撐腰,他們就敢於肆無忌憚,充當直臣。現在呢?他們怎麼不去進諫了?所謂的直臣,豈不可笑?”
“殿下……就因為如此,江山社稷,才要全看你的。隻有你,才能真正勸諫陛下……你才是我北國的希望……”
太子沒有做聲。父皇年富力強,不知何年何月才會退位,自己能發揮什麼作用?
而且,自己和小憐張婕妤等關係那麼僵,她們不知還會進多少讒言呢。
新台之恨,故技重施,幼子奪嫡,並非罕見。
隻要小憐生下了兒子,自己這個太子之位,能不能堅固,還不知道呢!
他心裏無比蕭瑟。
高太傅何嚐沒想到這一層?也因其如此,太子更是不應莽撞。
“殿下,你更應該慎重。如果你再去送別馮昭儀,若是被兩位娘娘知道了……”
“知道又如何?!”
就算自己不去送別芳菲,難道她們就不會詆毀自己了麼?
太子轉身就走。
門外,停著他的馬,他翻身上去,打馬就走。
高太傅在他身後重重地跺足,一個太子,未來的君王,如此長情,真的不是什麼好事。自己輔佐他這麼多年,看中的原本也是他的謙遜和仁心。可是,焉知這些品質不會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