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想爭取,也想盡力,也想不知天高地厚的去博取,就如當初從神殿逃走一般。但是,太子總是那麼忙,每天不是高太傅等密謀,就是禮官的請示,有時,連她都懷疑,太子究竟還是不是個病人了?

很長的時間,一大段一大段,卻不知道該怎麼打發,無從消遣。於是,總是想起那些閑書。想起書裏那些奇怪的故事,比如南朝著名的卓文君,如何跟司馬相如私奔;比如,那些法力高強的狐狸精,總是有本事把公子迷得神魂顛倒。她想起悅榕的話:“塗脂抹粉就能把男人迷得神魂顛倒”就尋思,真的是這樣麼?

如果自己塗脂抹粉讓太子看見,會不會把他迷得神魂顛倒?結論卻是否定的,因為她曾被羅迦看見過這樣的場麵,其結果,羅迦並未如何神魂顛倒,相反,對自己更是越來越苛刻,越來越冷淡,跟以前使喚的婢女沒什麼兩樣。

饒是如此,還是不死心。有好幾次,她去送藥時,趁著太子空閑,想主動提出對弈一局,但見太子猶豫的眼神,便隻好作罷。太子有時也想對她說點什麼,卻總是欲言又止。因為太子的分外沉默,東宮上下,其他人也就不敢說任何話了。在喜氣洋洋的外表下麵,並不是真正就那麼和諧。芳菲心裏隱隱的失望,方知,隻要太子不說話,這東宮,便每一個人都是戰戰兢兢,奉行著皇宮所該有的謹慎、古板的法則,生怕說錯一句話,走錯一步路。

她想,自己剛來的時候,怎麼就沒意識到這裏,其實,如此深濃地桎梏?

但是,不久她又發現,隨著裝修的進一步完成,東宮悄然地很熱鬧起來,大家都在大張旗鼓地談論太子的婚事,太子的病情已經不成其為秘密,大家都在高興地傳播,太子要好了,太子要娶太子妃了。當舊聞第一次大張旗鼓宣揚時,也就成了新聞了。

人人皆八卦,古今皆然。

當然,那些官家,侍從,太監宮女們,是不會跟她談的,她一個人出沒,身份神秘,大家都小心翼翼避開她。唯有李奕,有時跟她說幾句話,但都是公事公辦的口吻。她便更加困惑,不知道人和人之間相處,怎樣才算是正常。

幸好還有個悅榕。

這一日,悅榕從外麵回來,滿頭大汗。事情繁多,再多人手都不夠,所以悅榕也被派去做一種絹花。她揮舞著手臂,揉著自己的手腕,邊走邊嚷嚷:“好累,真是累死了。”

芳菲問:“今天又做什麼了?”

“還不是那些針線活,手酸死了。哈,馮姑娘,有一個宮女說,她曾經見過李小姐一麵,說李小姐漂亮極了。這麼漂亮的女子做了太子妃,太子不知會怎樣寵愛她呢。”

芳菲心如刀割,無法回答。

“人人都說李小姐賢淑,跟李夫人如出一轍。李夫人的賢淑有口皆碑,心疼李大將軍常年在戰場上辛苦,還主動去買溫柔體貼的侍婢給李大將軍做偏房,充在軍營裏伺候李大將軍……”悅榕這些天見芳菲沉默寡言,她多少猜得一點她的心事,就低聲安慰她,“馮姑娘,你也不用太擔心,太子那麼喜歡你,也許會娶你做側妃呢……隻要能和太子朝夕相伴,你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當然會寵著你,想必李小姐也不會為難你……”

她心裏一震,側妃?側妃是什麼意思呢?

她沒有經曆過正常的家庭生活,根本不明白側妃是什麼含義,但覺隻要能夠天天陪在太子身邊,就算是側妃又能如何?

做側妃就側妃唄。

她小聲地問:“側妃是什麼呀?能成麼?”

悅榕見她羞怯,興奮起來:“當然了,太子這麼寵愛你,怎會不收下你……”

她遲疑道:“可是,我又不像李小姐,不能帶給殿下什麼好處……”

悅榕老成地皺起眉頭,認真替她出謀劃策:“是啊,你出身不好,又沒有什麼家世……不過,馮姑娘,你可不要氣餒,你醫術很好啊,太子離不開你啊,就這一項利器,就比什麼都厲害了。太子一定會寵著你,要是你日後能生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