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忽然湧起一個可怕的想法:自己真的能納她為側妃麼?

會不會真的有這麼一天?

就連高太傅的諄諄告誡也失去了安慰的作用。不行,自己決不能做一個傀儡。

可是,不做傀儡又能如何?自己差點連命都保不住,如果不聽高太傅等的忠言,難道自己真要束手斃命?

他站得腿都麻木了,才慢慢轉身,往後走。

門裏,單衣的少女貼著窗戶,在黑夜裏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身影,聽著那幾不可聞的腳步聲,踩在這皇家走廊厚厚的地毯上,一聲聲,一步步,悠遠綿長,如一段天上人間的旅程——自己和他,不止隔著一個亡了的燕國!而且隔著一個大神!

甚至,隔著一個羅迦!

卻說林賢妃自從得知立政殿有神秘女子後,簡直如坐針氈,哪裏能靜得下心來啊?她左思右想,天天派出茹芸打聽,可是,高淼似是發覺了什麼,重重懲罰了小紅一頓,便什麼消息都問不出來了。再問時,隻說那個神秘女子已經走了,但去了哪裏,為什麼要走,也都一無所知。

羅迦弄得如此神秘,林賢妃更是沒了主意,便加緊和左淑妃,張婕妤等寵妃的走動,也打探不出任何消息。

就在這時,卻等來確切的消息,羅迦已經親自派人去李將軍府邸提親。李將軍正在路上,她的夫人已經做主,欣然同意了這門親事。

簡直如一個晴天霹靂,這一切,都越來越不可掌控了。

這一日,她便親自來立政殿,送來羅迦最喜歡的綠豆酥。

羅迦正在批閱奏折,見林賢妃上門,有幾分高興,說道:“朕正有事找愛妃幫忙。”

她故作欣喜:“陛下有何要事?”

羅迦親熱地拉著她的手:“太子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

“恭喜陛下,恭喜太子。是李大將軍的千金?”

“正是。”

“臣妾能出什麼力氣?”

“愛妃也知道,太子的生母死得早。唉……”他歎息一聲,畢竟是最初的結發夫妻,不可能毫無惦念。“現在太子即將大婚,他身子虛弱,本來就耽誤了,也沒個主心骨給他張羅,還得勞煩愛妃多多費心……”

“陛下說哪裏話?這是臣妾的本份。太子雖然不是臣妾親生,但臣妾自來視他為親生。陛下如果不嫌棄,臣妾一定盡心盡力,讓太子殿下的婚禮,變成我北國的第一盛典。”

“太子生性儉樸,但用不著那麼奢侈,隻要過得去,讓天下人知道朕沒有薄待這個兒子也就是了。”

“臣妾一定竭盡所能,讓皇家的婚禮體麵。”

“還是愛妃能替朕分憂啊!”他有些感慨,忽然說,“愛妃跟著朕這麼多年了,今天,大家都老了……”

她眼圈一紅:“陛下正是春秋鼎盛,何言老字?臣妾才是老了,容貌老去,真是在陛下麵前自慚形穢呢。”

“愛妃一點也不顯老!你陪了朕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後宮,你也操心這麼多年了。等太子的婚事一了,朕也該給你一個交代了。”

林賢妃心裏一跳,皇帝此話何意?可是要立自己為皇後了?她又驚又喜,立即跪謝:“臣妾謝過陛下,臣妾無論為陛下做什麼都是心甘情願的,決無絲毫怨言。”

“你先去忙吧。朕再看完這些折子。”

“陛下一定要保重龍體。”

林賢妃回到椒雲宮,隻見兒子早已等候。

她屏退眾人,母子進了密室。太子趕緊問:“母妃,情況如何?太子真要大婚了?”

“對。你父皇說,已經定下了李大小姐,還是他親自派人去提親的。”

果然如此。三王子怒不可遏,一掌就拍在桌子上:“父皇竟然偏心至此。想當初,我就是想娶乙渾的那個醜女兒,他也漠不關心,還是母妃你多方設法……他根本沒把我當成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