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羅迦,出了椒雲宮,直奔自己的立正殿。

腳步踏上那一片熟悉的花園,心靈忽然就輕鬆下來。見她,立刻就要見到她。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自己和她賭氣,本是要等著她自動反省,知道錯誤,可是,他迫不及待,想起今晚還有許多事情沒做:沒有炙烤,沒有聊天,沒有和她一起就寢。

他渾然不覺,如果不按照這樣的程序,自己竟然就睡不著了。一夜的笙歌酒宴,讓他很是不舒服,方明白她的諄諄告誡:酒色過度可不是好東西。許多皇帝為什麼短命?就是他們無所節製。

他最初不以為然,人生不就是要享受麼?皇帝更是要盡情享受。但是,這些天,習慣了那種早睡早起的良好習慣,慢慢就滋生了很奇怪的想法:自己要保養身體,很長壽。

盡管他現在也還不到四十歲,正是一個男人最年富力強的黃金年齡,但為什麼竟然產生了年華老去的危機?難道就因為那個小人兒,她特別特別青春可人?

他想得興奮起來,步子也越來越大,已經到了立正殿的門口。

“小姐呢?小姐休息了麼?”

可不管,就算她睡熟了,也得叫她起床,替自己炙烤,讓那雙柔軟的手摸在自己麵上,感受那不敢言說的熾熱和溫柔。

兩名宮女跪在地上,麵如土色:“奴婢死罪,奴婢死罪……”

“又怎麼了?小姐難道還沒睡?”

“小姐她……小姐她……”

羅迦漸覺不妙,“到底怎麼了?快說?”

“小姐她跑了……”

“小姐在奴婢們的早點裏下了毒,威脅奴婢們,讓她跑了……”

羅迦又氣又怒,又哭笑不得。這兩名宮女,除了嚇得渾身篩糠外,哪裏有半點中毒的跡象?這個小東西,滿口謊言,估計不知給她們弄了什麼膈泥丸或者弄了什麼玄虛,就把她們唬住,逃之夭夭了。

“來人……”

高淼弓身,從未見羅迦如此大怒。

“去將她抓回來。”

“陛下,她也許是……回了東宮……”

羅迦心裏一震,芳菲這一跑回去,自己大張旗鼓地去抓人算什麼?兒子會怎麼想?

他滿腹怒氣,卻又無法發作:“退下,你們都退下,明天再說。”

他一個人走進寢殿,推開別院的門,隻見一屋子的東西,一件也不少,就連那件淡紅色的衫子也放在床上,她隻穿著她那件道袍跑了。

還指望這個小東西反省!

自己不過是說了她一句就跑路了。他氣得幾乎恨不得一把揪住她狠狠地給她兩耳光,可是,夜深人靜,隻好一個人躲在屋子裏生悶氣。本是想好好休息的,享受那炙烤的,現在沒病也氣得太陽穴發疼了。

再說芳菲,一個人離開了立正殿。這一走,七彎八拐。

她雖然記性過人,又威脅那兩名宮女給指了路,但皇宮裏途徑複雜。她一路急行,好不容易才繞出這迷宮,回到了太子府。

悅榕迎上來,見她一身汗水,驚問:“馮姑娘,你何故半夜三更跑回來?沒人送你麼?”

“唉,別提了。”

該死的羅迦。

“悅榕,我真是煩死了,再也不想呆下去了……”

悅榕尚未回答,門口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怎麼啦?芳菲,你怎麼這麼晚回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欣喜地回頭,看著那張熟悉的麵孔。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但覺自己離開的這些天,他微微憔悴呢。她上前一步就拉他的手:“殿下,你這些日子沒有好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