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
椒雲宮裏傳出歡聲笑語。林賢妃做東,邀請了羅迦、左淑妃、張婕妤等作陪,一起欣賞椒雲宮的桂花。
每一年的這個時候,她都要備下酒菜恭請羅迦賞花。這一年自然也不例外。
桌上擺滿了各種她親手做的糕點,羅迦和一眾妃嬪一邊品嚐,一邊連連稱讚她手藝絕佳。尤其是綠豆酥裏,添加了特製的桂花釀,更是甜美可口,芳香宜人。
羅迦吃得興起,張婕妤來自南朝,“臣妾感謝林娘娘做東,無以為報,就吟一首昔日南人的詩歌,借花獻佛,以助酒興。”
羅迦最愛的便是張婕妤的風情,大聲道好。
張婕妤便吟起來:“暗淡輕黃體性柔,情疏跡遠隻香留。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應羞,畫欄開處冠中秋。騷人可煞無情思,何事當年不見收。”
“好一個‘自是花中第一流’,來人將朕的賞賜拿出來……”幾名太監捧著錦盒,他看看為首的二人,手裏的錦盒正是從芳菲處帶來的,咳嗽一聲:“你們先退下。”
二人退下,另外兩名太監將錦盒捧上來,打開,裏麵全是一些首飾。
林賢妃看得分明,看得出,是羅迦臨時改變了主意。她暗暗奇怪,那兩個盒子裏又是什麼?又是要賞賜給誰的?
按照慣例,在場的妃嬪,人人皆有一份禮物。自然是以林賢妃為尊,其他人的也都精美絕倫,各自歡喜。眾人便齊聲拜謝羅迦,口稱萬歲。
羅迦領受嬪妃們的跪拜,忽然又想起那個小東西,若是她也一起賞花,會如何?他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何況左淑妃還認識芳菲,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是她也成為妃嬪中的一員,豈不天下大亂。
他趕緊壓抑下這個可怕的念頭,又暗忖,這個小東西,此時不知還在屋子裏怎樣生悶氣呢。但是,他討厭妃嬪們恃寵生驕。南朝的宮廷裏,因為一些寵妃過度,謀害其他妃嬪的兒子,不知鬧出多少人間慘劇,外戚幹政。
她如今還小,如果不知規矩,以後怎麼得了?這次,非得給她一點顏色瞧瞧。
這一夜,自然是林賢妃的侍寢。
“陛下,太子的病情怎麼樣了?”
羅迦很少很妃嬪們討論這些事情,但兒子病好終究是件喜事,又記起林賢妃從小就很關心太子,就說:“已經略有好轉了。”
她裝出很關切的樣子:“殿下好起來,才是我北國之幸。”
羅迦忽然想起來,就說:“愛妃,你知道李大將軍的千金品貌如何?”
“陛下因何想要了解李家千金?”
“太子因病,以前和盟國公主的聯姻不得不作罷。但是,他年歲不小了,早該大婚了。這一次,就該喜上加喜……”
林賢妃心裏一驚。李大將軍的女兒,這可是她的親家乙渾多次為兒子求親求不得的。而且,她昔日還曾想讓三皇子和李將軍聯姻,但羅迦並未支持。現在,他竟然選擇北國一個最有權勢的大臣來支持兒子。
對太子如此用心,自己的兒子還有什麼希望?
她十分震驚,但又不敢有絲毫的表露,還不得不裝出驚喜的樣子:“臣妾也聽說了,李千金才貌雙全,在北國可謂國色無雙。要她配太子,再好沒有了。”
“你也覺得合適?那朕就認真考慮考慮。”
羅迦一般說考慮,這事十之八九也就定了。林賢妃心裏十分惆悵,卻也無濟於事,卻恨得牙癢癢,到底是什麼該死的醫生治好了太子?這樣的病也能治好,究竟還是不是人啊?
“太子臥床這麼久,那個醫生來不及就能妙手回春,醫術可真高明,是哪裏的名醫?”她倒最後才不經意地問這麼一句。
“的確還不錯。”
“聽說是通靈道長的俗家弟子?”
羅迦含糊其辭,每當談起芳菲,就不想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了。“愛妃,朕困了。”
“臣妾服侍陛下就寢。”
林賢妃下床,端上早已燉好的滋補珍品,讓羅迦喝了,溫柔地服侍他躺下,熄了燈。暗夜裏,聽著羅迦的呼吸聲越來越酣沉,心裏暗凜,而且更是加劇了好奇之心,為什麼自己和兒子,就一點也打聽不到那個醫生的下落?羅迦,他為何如此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