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呆了。
隻有那手停留在脖子上,仿佛要將她的脖子烤斷。而他的眼神,仿佛要穿透她的道袍,將袍子下麵的柔軟的軀體,一覽無餘。
目光如刀。
目光如火。
目光就是一片汪洋大海。
兩人的姿勢,那麼曖昧。
她第一次陷入這中年男人的熾熱情網裏,似懂非懂,滿心懼怕,仿佛整個身子已經在陷阱裏,無論如何,苦苦掙紮,也不能逃離分毫。
陷阱啊,這可怕的陷阱。
悅榕呢?
太子呢?
他們去了哪裏?
其他人呢?
怎麼一個都不見了?
“小東西,醜東西……”
他一用力,牢牢地將她抱住。
“你放開我,父王……”
父王!
那是她心慌意亂時的掙紮,也不知是為什麼,就喊出了這一句話,仿佛末路中的靈光一閃,仿佛絞刑架下的最後掙紮。
羅迦心裏一抖,手情不自禁地一鬆。他的嘴唇急忙移開,似在躲閃。然後,他看到她的眸子——
少女的眸子裏彌漫了淚光,卻那麼清晰地倒影出自己的身影。
父王——仿佛是兒子的叫聲,原來,這裏是東宮!自己,應該是來探望兒子的。
他像被烈火焚燒了一下,立即徹底放開她,結束了那種令人麵紅心跳的曖昧姿勢。如一盆冷水潑下來。她的身份,兩人之間的差距——甚至亂倫的這種道德不安的感覺。
他慌忙跳開,幾乎是和她保持著三尺遠的距離,差點手足無措,像做了錯事的少年。
她依舊靠在牆上,迷茫地看著他。他的轉變太過匪夷所思,她一時不知所措。
他咳嗽一聲,重重的,聲音十分蕭瑟:“芳菲,朕……朕走了……”
她還是驚惶的,仿佛剛剛的一切不過是一場錯覺。
“陛下……陛下……”
她沒叫父皇!他忽然如釋重負。
他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神色徹底鎮定下來:“朕昨日寒症發作,睡不著,本是要來找你問問治療方法的……此時,背上還隱隱森寒……”
她鬆一口氣,原來如此。
就僅僅是如此麼?
但是,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合情合理的解釋了。羅迦每一次發病都會做出一些非常奇怪的舉動。從她小時候起就知道了,也習慣了。但不發病時,他就是好好的,絕不會有什麼荒謬的舉止。她和羅迦之間的相處從來如此,至此,倒完全釋然了。
她忽然伸出手,想摸摸他的額頭。他卻一偏頭,躲開了她的手。再也不敢跟她有任何肢體語言上的接觸。
“陛下,你的寒症發作如何?”
他定定神:“朕要你幫朕炙烤。”
她狐疑:“不是有禦醫麼?”
他微微惱怒:“你的藥,禦醫怎麼懂得起?”禦醫懂不起,因為禦醫的身子又不是滑膩膩的,手又不是軟綿綿的,誰耐煩讓那些古板的老頭子炙烤?而且,他從不把那個當藥,而是當她的禮物。當然,這話不能說出來就是了。
她更是奇怪,一樣的藥,誰去炙烤不是一樣的?但是,卻聰明地不去和他爭辯,一轉眼,卻又看到地上自己掉下的帕子,又想起自己這身打扮,頓時又紅了臉,畢竟是做賊心虛,再也不敢說下去了。
幸好羅迦自己也做賊心虛,不曾注意到那塊帕子,也沒有注意到她的神情,從懷裏摸索著,忽然拿出一個匣子:“芳菲,這是你的東西……”
“啊?”
她伸手去接,他卻微微縮開,並不給她,而是自己將匣子打開。芳菲一看,裏麵是一條紅色的寶石項鏈,正是當初安特烈送給自己做“救命之恩”用的。後來卻被當成了私通的“鐵證如山”。羅迦保留著這項鏈幹嘛?是要定自己的罪責?
她下意識地替自己分辨:“這是安特烈送我……是他感謝我的……我才沒有跟他……跟他……”她說不下去“私通”二字,臉漲得通紅,更加如一隻可愛的紅蘋果。
他細細地查看她臉上的絨毛,那麼可愛的,泛著淡淡的金色,是他才知道的秘密,她是個純淨的孩子,就如那清晨的露珠。就如他小時候見過的那朵玫瑰。而自己,也隻能是自己,才是那個看著她開花的人。就因此,看著那小人兒一臉的驚惶,更是心猿意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