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宮女架起她又要走,芳菲隻顧恐懼地抹著眼淚,也不知道求饒,淚水沿著烏黑的臉龐衝刷,起了一道一道的印子。

羅迦一揮手,阻止了眾人的行動,上前一步,在太後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太後轉動著念珠,臉色越來越難看。

末了,羅迦退開一步,太後的臉色稍稍緩解,似乎在說,原來是這樣!她壓低了聲音:“不行,就算是這樣也不妥,這樣一個汙穢邪惡的小賤人,豈不是冒犯了大神?”

羅迦麵露難色,聲音也很低:“母後,朕實在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女兒……”

太後的臉色陰晴不定,這才勉強點點頭:“也罷,將這個小賤奴拉下去。死罪可饒,活罪難免,就責打10棍。”

羅迦一瞪眼:“還不謝太後大恩?”

芳菲跪在地上,被女官按著,不停叩頭:“謝太後,謝太後……”

她邊哭邊叩頭,又怯生生地悄眼看父皇。是他,是他又救了自己一命。父皇真好啊,她忽然笑起來。

羅迦和太後都莫名其妙,太後問:“你笑什麼?”

她說不出來,依舊感激地看著羅迦。

羅迦卻一眼也沒有看她,心裏已經覺得有點厭惡,這個小東西,怎麼就沒有消停的時刻?他再次向太後請安:“母後,您早點歇息,明日還要上路。”

芳菲很想問問他們明日要去哪裏,可是,一張口,就被顰顰女官掐了一下,她再也不敢多言,依舊跪伏在地,目送太後和父皇離開。

第二日,羅迦就率領一眾皇族成員和王公大臣,組成浩浩蕩蕩的隊伍往北武當山度假而去。芳菲被幽禁在園子裏,從此花謝花開,再也沒有見到過“父皇”一麵。

轉眼,又到了一個春暖花開的日子。

這一日,皇宮裏喜氣洋洋,迎接著千裏拉練歸來的所有皇室成員。羅迦騎著高頭大馬,興致勃勃,看著自己的臣民和這一方欣欣向榮的土地,不禁躊躇滿誌。

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聽取留守大臣的稟報。雖然很多要事都在路上和北武當山已經處理完畢,但是,回宮後,一些雜事還是多如牛毛。羅迦的這一次上朝用了一整天的時間,沒日沒夜看了大批奏折,第二天一早,他正要去歇息,卻聽大祭司求見。

大祭司就是主管縱目神廟的主宰,也是北國皇權之外的最強大力量。近百年來,幾乎和皇權相生相克,互相保持著一種微妙的掣肘與平衡。

羅迦盡管已經疲倦不堪,卻不得不接見他。

大祭司先向羅迦雙手合什行了一禮:“陛下,祝願您平安歸來。”

羅迦也回禮:“大祭司有何要事?”

“陛下,我占卜吉凶,這個春天,必須有聖處女公主進入神廟了。”

羅迦一怔,這才想起這檔子事,也是他這麼久以來,第一次想起那個小肥豬,所謂的芳菲公主。

他淡淡道:“既是如此,你就帶她走吧。”

“多謝陛下。陛下英明。”

羅迦見他雙目露出一種淡淡的勝利的喜悅,不禁很有幾分不悅,仿佛自己又一次的妥協。盡管芳菲並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可是,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小孩子長成大姑娘,然後投入火裏,心裏很是非常不舒服。

他語氣有些淡漠:“人就交給你了,所有一切,你自己安排。”

“謝陛下。”

紅色的廟門終於打開。

滿天的陽光灑下來,絢爛,多彩,卻令人的眼睛微微睜不開。外麵的花香,外麵的樹林,其實,和裏麵一樣,隻是因為隔了一道牆,就一切迥異。

她被前所未有的精心打扮,一身雪白的紗衣,就連手上也戴著雪白的手套。渾身上下都經過了幾天沐浴香湯的洗禮,散發出一種淡淡的幽香。她驚異於自己如此華麗的衣服,卻沒有絲毫的喜悅——直覺裏,穿得如此漂亮,並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