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懷著異樣的心情上了公交車,車的方向不是北城街,而是市中心,他竟突發奇想地想要回家看看,在他看來,自己總不能一輩子不回家的,即使爸爸如何如何討厭他,他也必須要回一趟。
呂合算了算自己離家的日子,少說也有半個月了,他曾想過爸爸媽媽會找自己,甚至會發出尋人啟示,但這麼久過去了,關於“尋找呂合”之類的消息,從來也沒聽人說起過。
“也許真的不再需要這樣的兒子了吧。”呂合想起了自己被爸爸推門而出的一幕,“這一切是不可能被原諒的,你以後會後悔吧,我會讓你知道你到底拋棄了怎樣的一個兒子。”呂合的臉色突然變得無比冰冷,為了這個承諾他也覺得自己不能做個壞人,他不能被自己的爸爸看輕了。
時間好像過得特別快,呂合聽到那聲聽過無數次的廣播:“市農小區到了……”之後下意識地下了車,但馬上又後悔了,他猶豫了,猶豫於是否真的要立刻回家。
“算了吧,既然都不找了,還回去幹嘛?”
“不找就不找吧,畢竟是家裏人,總比那些陌生人和那些所謂的兄弟強吧。”
呂合左右掂量,最終還是走進了市農小區,一直走到了G橦的電梯門口,然後突然又轉身離開,原本的勇氣好像突然間泄了氣,始終覺得還不是時候,又或者說開始莫明其妙地膽怯了,這種複雜的心情連他自己也沒法弄懂。
“哥!”
前方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呂合聞聲抬起頭來,竟是自己的妹妹放學回家了,他暗暗心驚,自己到市農小區的時候才下午四點多,沒想到竟猶豫不決了一個多小時,完全沒考慮到已經到了放學的時間。
“妹妹。”呂合雖然無奈,但看到了自己的妹妹還是露出了十分自然的笑容。
“哥!真的是你嗎?妹妹……想你了……”呂靜橋跑了過來,抓住了呂合的手,竟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傻丫頭,幹嘛哭呢?”呂合微微尷尬,好歹他也在社會上混了一段時間了,對於男女之間的接觸更顯封建了,他推開了妹妹的手,“妹妹,你也長大了,以後手隻能牽男朋友的手了,知道嗎?”
“說什麼啊,我還以為哥哥不會回來啊,嚇死我了……”呂靜橋哭得真切,呂合暗怪自己多心,而且還亂想,十分欠揍。
“哎喲,我們家的妹妹還小啊,這麼容易就哭鼻子了。”呂合嗬嗬笑道,就像以前和媽媽一起哄妹妹一樣,幫妹妹擦幹眼淚。
“你才小,偶已經上六年級了,是大人了。”
“對對對,是大人了。”呂合其實十分不擅於和自己的妹妹說話,因為他覺得妹妹總是太天真了,一直以來都像個不懂事的孩子,特別是在自己麵前。
因為遇到了妹妹,呂合不能幹幹脆脆地走人了,直到爸爸下班一起吃過晚飯之後,他在媽媽的勸說下,終是留了下來過夜。
深夜,他睡在大廳裏,眼睛卻不由濕潤了,強忍著不讓淚水留下來,整整一個晚上,從等待到吃飯他隻叫了一聲“爸爸”,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於是他也開始選擇了沉默,這個晚上由於他的回來竟造就了這種奇怪的沉默,這正符合了他爸爸的話,是因為他,這個家才淪落到這種地步。
媽媽言語之間都避開了敏感的話題,但當她問起呂合是否在學修車的時候,呂合大為詫異,細問之下才知道這是從黃海家那邊得來的消息,說是黃海和呂合二人都十分用功地在學修車。
“原來如此才沒有尋人啟示,既然這樣,本就沒有必要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