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大成像躲瘟疫一樣躲著呂冰,2005年起,他斷絕了與多數親友的聯係,每半年換一個城市,終於於2010年在天津安定下來。
得知父親的遭遇,董陸悔恨得以頭撞牆。他回到總部,向經理請了半年的假,來到了天津。
董陸打聽到了父親的住處,那是一幢破舊不堪的樓房,父親和十幾個打工者住在一起。董陸等在樓外,傍晚,父親終於走出來了。看到父親滿頭白發,神情憂鬱,董陸內疚不已,他衝了過去喊道:“爸爸,爸爸!”
看到兒子,董大成先是十分驚訝,但很快就冷下臉來,說:“我沒有兒子,你走吧。不要再打擾我!”
董陸跪在父親麵前:“爸爸,我找了你十幾年。現在,我博士畢業了,就為了找你才回國工作的……”
董大成不為所動,仍冷冷地說:“你認錯人了,我沒有兒子!你別害我又一次丟了工作。”
不管董陸說什麼,父親都不理會。董陸明白,他們父子間有座冰山,不是一時能融化的。害怕父親再次離開,董陸在父親住處附近租了一間房住下來。還怕不保險,他又雇了私人偵探盯著父親。
半個月後,董陸發現,父親在單位有個好朋友名叫趙勇明,兩人吃住都在一起。
董陸找到趙勇明。趙勇明一點也不意外,他說:“我想到你會來找我。你父親喝醉時,和我說過你很多次,他恨死你了。可是,我明白,你是無辜的。這麼多年來,你一定比你父親還要痛苦,我願意幫你!”
2013年1月中旬,趙勇明拉著董大成說:“走,陪我去見個朋友!”兩人走進了對麵的樓房。那是個更破更舊的樓,走上5樓,敲門沒有回應,推門就進屋了,門竟沒有鎖。屋裏隻擺了一張破床,顯得很寒磣。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董大成一看,竟然是兒子董陸。他明白了,轉身就要走。趙勇明拉住董大成,說:“老哥,我不會害你的。你兒子真的是好人,他是來找你的。我去他的公司了解了,他的年薪是40萬元,卻請了半年的假。你想想,住在這樣破舊的房子裏,吃這樣的飯菜,他為了什麼?他說了,就是為了感受你的生活。如果你不認他,他就一直呆在這裏。”
董大成的淚水,從滄桑的眼角流了下來。可是他還是狠了狠心,說:“你吃什麼住什麼,和我沒有關係!”說完就離開了。
回去後,趙勇明不斷地勸說董大成,董大成有些心軟了。他找到兒子的公司,了解到兒子真是為了找他才回國的。於是,他偷偷地觀察住在對麵樓上的兒子。他原以為,兒子是做個樣子給自己看,夜裏肯定會回自己公司安排的住處。可觀察了近一個月,兒子都是住在破舊的房子裏,自己動手做飯吃。董大成終於相信,兒子是真心的。
2013年2月底的一天傍晚,董大成走進了兒子的房間,決裂了18年的父子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第二天傍晚,在公司旁的大酒店,董陸宴請公司同事,大家都祝賀他們父子團圓。董陸真誠地希望父親能留在天津和自己住在一起。
董大成看著兒子,說:“我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孩子。可是,我現在特別想回沈陽,特別想讓親友和同事、同學相信,我沒有遺棄兒子……”
2013年3月2日上午11時,在沈陽天天大漁港,董陸宴請了300多人,他們都是父親的親友和過去的同事、同學。母親呂冰也被請來了,這是與母親決裂13年後,董陸第一次和母親坐在一起吃飯。
未開口,呂冰已是淚水滿臉:“想不到13年後,兒子還能認我!這一切都是我的錯。當初,我就是想報複董大成,欲置之死地而後快。後來,兒子知道真相離開了我,再婚的丈夫也離開了我,我就更恨董大成了,一次次地去破壞他的工作。幾天前,兒子找到我的那一刻,我頓時悔悟了。再不悔悟,真的要一無所有了,我不能再失去兒子了……”
那一刻,所有的苦難都像過眼煙雲,董大成原諒了前妻。
現在,董大成住在兒子給他買的108平方米的花園樓房裏,在一家機械公司裏做技術員,活得很開心。他不希望兒子為了他耽誤自己的事業,希望兒子能出國工作。可董陸願意留在國內,這樣他就可以常回沈陽看望父母了。
(責編/鄧琳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