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詔道:“我自據歸德以來,從未臨陣,即西門兵多,我就出西門,試一試官軍強弱。”隨即披掛,帶三千賊軍,放開西門,衝殺出去。官兵和波開浪裂一般,紛紛倒退。曹邦輔聽得師尚詔親出西門,連忙帶領眾將禦敵,看見師尚詔在前,四員賊將,隨後趕殺官兵。但見:
頭戴銀兜鍪,頂上撮五色彩線一縷;身披金罩甲,腰間拴八寶玉帶一條。兩眼圓若銅鈴,仿佛半紅半碧;滿麵須如剛爪,依稀非赤非黃。身似金剛略小,頭比柳鬥還肥。手中大砍刀,舞動時風馳雨驟;坐下卷毛馬,跑出去電掣雲飛。向日潛逃涉 縣,今朝名播河南。
曹軍門看罷,尚詔馬已到麵前。邦輔道:“你是師尚詔麼?“尚詔道:“你有何說?”邦輔道:“你本市井小人,理合務農安分,何得招聚逆黨,攻奪城池,殺害軍民官吏,做此九族俱滅之事?”尚詔道:“皆因汝等貪官汙吏逼迫使然。”曹軍門大怒,回顧諸將道:“誰與我殺此逆賊?”言未盡,中軍副總兵張浣催馬提槍,與尚詔戰不三合,被斬馬下。左哨守備。
謝夢鯉、董昌兩將齊出,戰不五六合,謝夢鯉左脅中刀;董昌恰待要跑,被尚詔趕上,腦後一刀,砍落馬傍。曹軍門道:“尚非一二將可敵,眾將便一齊出馬。”賊營四將看見,亦各上前廝殺。曹軍門見尚詔凶勇異常,眾將陸續落馬,忙傳令箭,調北門主將林岱快來。大戰不過兩刻,軍門標下官將到損亡了八九員。諸將敗將下來。尚詔正要揮兵趕殺,隻一將匹馬提戟,飛刺麵門。尚詔舉刀相迎,敗下去的諸將又各勒馬觀看。兩人鏖戰征塵有八十餘合,賊妻蔣金花見尚詔臨陣時久,吩咐嗚金。
尚詔聽得鑼聲亂響,隻當城內有故,向林岱道:“日已沉西,明日再與你戰。”林岱道:“我亦不逼你,且饒你去罷。”兩下各自收軍。曹軍門大讚林岱道:“先鋒真神勇也!若再返來一步,吾大軍被賊衝動矣。”重加賞勞,使歸鎮地。林、管二總兵雖知西門交戰,因無將令,不敢私動人馬。隻得親到軍門處請安。邦輔急令速歸汛地。
次日,蔣金花向尚詔道:“聞南營係河陽總兵管翼紮營,我今日去報連破八營之仇。”尚詔道:“官軍內有一林岱,甚是去得,你須小心他一二。日前吾愛將鄒炎,即死於此人之手。
“金花也不回答,領三千人馬,殺出南門。管翼帶將佐出營觀看,但見: 頭盤(髟狄)髻,上罩飛鳳金盔;耳帶雲環,斜嵌攀龍珠墜。身穿玲瓏柳葉之甲,足踏淩波蓮瓣之靴。兩道蛾眉,灣如新月;一雙杏眼,朗若懸珠。年紀三旬,也算半老婦女;容顏妖嫩,還像二八佳人。腕攜兩口日月鋼刀,腰係一壺風雷大箭。
管翼看罷,向諸將道:“此必賊妻蔣金花也,誰要拿住他,不愁不加官進級。”猛聽得前軍隊內都司單元瑚大呼道:“小將擒他!”催馬輪斧便砍。金花隔過了斧,問道:“來將何人?“單元瑚道:“你不用問你總爺的名姓,少刻拿住你,總爺定要收你做個房中人,你叫我的日子在後哩。”金花大怒,匹馬交鋒。大戰數合,金花便走。元瑚趕去,金花回四手一飛捶,打落馬下。眾將見元瑚落馬,一湧殺出,將元瑚救起。金花暗誦咒語,頃刻狂風四起,卷土揚塵,飛沙走石,向官軍亂打。
管翼立腳不住,顧不得隊伍錯亂,領向東南上敗走。金花率賊眾趕殺。
曹軍門聽得南門交兵,急發令箭三枝,著東北兩路主將,各遣一將,帶兵一千,窺看動靜。若官軍勝,協力攻城,使他不暇救應;官兵敗,炎速救援。自己也遣一將,領兵策應。師尚詔在城頭看見三門各有人馬,向東南飛奔,忙令賊將八員,領兵五千,接蔣金花回城。眾賊出了南門,一個個打著呼哨,望官軍趕去。蔣金花正在追殺管翼之際,瞧見三路官軍前後殺來,急忙帶兵回頭交戰。管翼見有救兵到來,亦招呼敗兵回身相殺。蔣金花腹背受敵,正要再施法力,見正南一技人馬蜂擁而至,卻原來是自己人馬接應。金花大喜,正鬥間,猛聽得東北上喊聲如雷,當先一將,率兵而至,乃參將郭翰也。他在高處紮營,看得明白,亦領兵來策應。六七路軍兵攪在了一處大戰,但見: 愁雲滾滾,旌旗間天地無光;殺氣騰騰,鼙鼓震山河失色。
弓弦響處,幾多歸雁墜長空;鞭影揮時,無數野猿啼古木。將軍疲困,隱聞喘息之聲;戰馬歪斜,無暇嘶躍之力。真是盔落頭飛爭日月,血流腹破定龍蛇。
兩軍混戰多時,金花恐官軍再添人馬,又怕尚詔親來接應,城內無人守護,不敢戀戰,招呼眾賊回城。各路官軍隨後趕來。
金花向腰間解下一縷紅繩,往追兵路上一撒,頃刻變為千尺餘長一條紅蟒,攔截道路。金花帶兵緩緩入城,官軍見了,個個驚疑。少刻化為五尺長短紅繩一條,眾將官方各回營壘。正是:
法無邪正,靈驗為奇。
個中生克,個中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