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玉亭有災(1 / 2)

四月裏的一個黃昏,夕陽照著玉城藝術大學裏一座頗有點歲月痕跡的宿舍樓。

頂樓,林玉亭推開的一間宿舍,探出窗子想把外麵的衣服收進來,卻發現格子衫不見了,今兒風是有點大,會不會吹到樓下去了,可是林玉亭把樓下的各個窗口還有草地審視了好幾遍,連宿舍旁邊的無名河也用眼睛打掃了十幾遍,都沒發現格子衫的任何影子。

汪曉雅進來的時候,林玉亭正盤腿坐著,一言不發。

“你怎麼啦?”四年的同學了,汪曉雅明白,林玉亭有情緒的時候愛盤腿,看她盤腿的姿勢知道她情緒的大小,如果是散盤,說明是小問題,如果盤得像練瑜伽,說明問題很嚴肅,當然也有一種可能是她心裏很寧靜。當然這些判斷得建立在她麵前沒有放折疊桌的前提下,因為她在折疊桌前看書、寫字、繪畫、玩電腦時也是盤腿。她一直搞不清楚林玉亭為何輕易地能盤成練瑜伽那樣的標準,而她練了多少天也盤不上去,每次問,林玉亭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從小就會,小時候她還一直以為所有人都會呢。

現在,林玉亭是散盤,麵前沒有折疊桌,這表明她的情緒有點問題。

“我的格仔衫丟了,這一下子丟了178元錢。”林玉亭的語氣頗為沮喪。

汪曉雅起初想安慰一下的,但是又覺得哪裏不對勁,想了一下說:“你那格子衫不是我們兩個一塊在聚劃算上買的嗎?我記得不是89元嗎?”

林玉亭想都沒想說道:“對呀,你看,我丟的這件格子衫89吧,假如我再補上這樣一件格子衫,至少也得89元吧,這不一下子少了178元嗎?”

“哪有這樣算賬的,”汪曉雅哭笑不得,“林玉亭,你可真是搞設計的,思維就是和別人不一樣。你不會因為這個沮喪萬分吧?”

林玉亭擺擺手:“萬分還談不上,情緒也是小問題,你安不安慰我才是大問題。”而這時,林玉亭的手機響了起來,接過電話先是高興地喊了一聲媽,然後表情變得哭笑不得,後來就越來越嚴肅,掛上電話後,雙腿都盤了上去,標準的瑜伽姿勢。

汪曉雅聽林玉亭接這樣的電話已經好多次了,便問道:“你媽又去找你那個什麼姨下神去了?”

林玉亭點點頭。

“怎麼說的?”

“還那樣,說我哥還活著,但不自由。”林玉亭的哥自去年春季和同學去打工後,杳無音訊,生死不明。林母有一個本家姐姐是幹下神的,本是多年沒有親密往來,但是這一年來頻繁接觸,每每對兒子有不好的感覺,林母就會風雨無阻的過去。好在那姐每次都會說林建波還活著,這讓林母寬慰不少。

汪曉雅也不覺鬆了一口氣,說道:“這不挺好嗎?你媽的心情又可以好幾天。可是你怎麼又變得那麼嚴肅?”

林玉亭的表情有點糾結,但是糾結了一陣還是說了:“關鍵是這一次主要說的不是我哥,是我。”她知道汪曉雅對怪力亂神之類的事情,是一點也不信的,唯一表示理解的也就是她母親因為哥哥的事情經常找一些所謂的大仙看看。其實,她也是不信的,但是可笑的是,怎麼這事找到她身上了。

“你會有什麼事?”

林玉亭有點無語望天:“我那姨說我有災氣。我媽讓我這一段時間小心一點,囑咐我要麼躲在宿舍不出門,要麼我回家躲一段時間。你說,這怎麼可能呢?”

汪曉雅覺得有些搞笑:“如果真找你媽說的做,那工作也不用找了,零花錢你也不要出門掙了。”

林玉亭這下是真的感到沮喪了,說道:“然後等畢業論文答辯的時候,找一些朋友浩浩蕩蕩地護送我到答辯場,最後,畢了業,灰溜溜地回了老家讓我媽三天兩頭地給我相親去。哎呀,這人生,不要太糟糕。”

汪曉雅走上前拍了拍林丹丹的腿,說:“話說回來,你信這個嗎?”

林玉亭想了一下說:“這怎麼說。蘭姨說我哥還活著這一點我就希望是真的,不過我也覺得我哥還活著。她說我有災氣我就覺得……這好像是一般神婆常用的手法,說當事人有災氣,然後當事人出一些錢舉行一個儀式破解一下,這是她們收入的一個來源之一。不過蘭姨是我媽的一個姐姐,不至於連我媽的錢都騙吧?”

“你信啦?”

林玉亭俯下頭,看著汪曉雅:“現在的問題不在這,問題是怎麼安慰我媽。我媽對我這個蘭姨是信的不得了。我哥生死不明,我媽就靠我這個姨的那幾句話活著,除此之外,誰的勸慰都沒用。現在她說我有災氣,我媽肯定也是信的不得了,我哥的打擊還沒讓她回過神呢,再加上我的……。”

“那你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