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石氏拜見貴妃娘娘。”
石嬤嬤進了門就對著白貴妃行禮。
白貴妃此時言笑晏晏的拉起石嬤嬤。
“嬤嬤快別多禮。說起來我們也算是相識多年的老人了。”
像是心有感觸,白貴妃拉著石嬤嬤的手,頗為感慨的說:“當年章姐姐還在的時候,嬤嬤一來便被分給了太子,一晃章姐姐已經去了那麼久。當年留下來的老人也沒幾個了,我們兩個竟然一直都沒有機會好好說過話,真是太不應該了。”
石嬤嬤心裏也是一陣唏噓,但卻收回了自己的手。她還是不習慣跟後宮裏的娘娘們打交道。
白貴妃也不以為意,仍然跟石嬤嬤閑話家常。
說到後來自然會問起雲臻的身體狀況。
石嬤嬤也明白白貴妃什麼都知道,隻是要做個樣子,也就一五一十的雲臻的病情說了一遍。
白貴妃歎息一聲,頗為慶幸的對石嬤嬤說:“留駒那孩子是個有後福的。這次既然沒事了,以後必然會越來越好的。”
石嬤嬤點頭附和,跟宮裏的其他嬤嬤比起來,石嬤嬤還是有點沉默寡言的,學不會那些舌燦蓮花八麵玲瓏的做派,所以此時兩個人相對無言的坐了一會,白貴妃就說話了:“留駒身子不好,全仰仗嬤嬤悉心照顧。以後東宮裏缺了什麼少了什麼,隻管派人來找本宮。”
石嬤嬤謝過以後就告辭了,白貴妃也沒有再留人,派人好好的把石嬤嬤送出去。
石嬤嬤很清楚白貴妃的用意,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原本她不耐煩應付這些,但是身在後宮,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回東宮的路上經過一個小花園。石嬤嬤滿懷心思的垂頭琢磨著自己的心事,完全沒有發現自己的身前不遠處就站了一個人。
直到看到自己眼前的一片衣角。
繁複的蛇形圖案繡在衣擺上,大齊的人不喜歡這種奇怪的蛇形紋,這是南昭特有的圖案,一縷如墨的長發垂在衣袍上,隨風擺動,像是嫵媚多情的蛇舞。
石嬤嬤微微一愣,然後就像是被燙到了一般,低著頭轉身就往路邊的樹叢裏跑。
衣袍的主人手忙腳亂的伸手抓緊了石嬤嬤的一隻手。
“放開我,碣水重樓。”
石嬤嬤此時暴怒的樣子跟她平時簡直判若兩人,一隻手粗暴的掙脫了碣水的糾纏,狼狽的縮進了路邊的一叢梅樹裏。
現在還不是梅花盛開的時節,梅樹上長滿了茂盛的葉子,完全遮住了她的身影。
“小石頭。”碣水看著那個狼狽躲藏的背影,隻覺得自己恨不能立刻死去,這樣就能不在意心中的痛楚。
“嗬嗬——小石頭?這樣稱呼一個糟老婆子,碣水你不覺得酸麼。”
樹叢裏傳出一聲尖利的嘲弄,枝葉晃動間那個人影就那樣安安靜靜的站在一片陰影裏。
“你出來,讓我看看你。”碣水此時完全沒有了那種超然物外的氣質,卑微乞求的語氣讓他像是一隻被遺棄的小狗。
可是遺棄他的人卻沒有同情心。
她暢快的大笑出聲,“你想看看我?你竟然還想看我的樣子?碣水重樓,這是你的真心話麼。”
碣水重樓被她尖利的語氣刺傷,麵容都扭曲起來。
“不要躲我了好不好,讓我看看你,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
樹影裏的人沉默了一會兒,才像是嘲諷一樣的說道:“碣水重樓,你還真深情的讓我惡心。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麵前了,我一點都不想見到你。”
樹影晃動之間,裏麵那個人影已經不見了。
碣水重樓目光深沉的盯著那一叢搖曳的枝葉,嘴角都沁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