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滄州生活了十年,別的不敢說,對滄州大大小小的巷子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苟耀宗住的地方並不在市區,而是在郊區的一條街道上,不是商品房,而是單門獨院。這個地方我來過不少次。
到了地頭,出租車停下,將我放了下來。
夜色正濃,司機問我要不要等,我理解他這個時候走回頭路不一定帶到客。我答應下來,為了防止他等急了先走,我給了一百塊訂金,司機大哥也樂得坐在車裏聽聽音樂。
雨這個時候已經下大了,我撐起了傘,緩緩走到屋子前,看了一眼門牌號,確認沒有錯。
這是一幢兩層的舊式樓房,我走到簷下,拍響了已經掉漆的大門。
拍了好一陣子,樓上忽然亮起了燈,窗子打開,一個女人的身影在窗前顯現,那女子探出頭大聲道:“這麼晚,誰啊?”
“我找苟耀宗。”我回了一句。
女人顯得不耐煩:“這兒不是他家,你找錯了。”
這話有另外一層意思。
如果這個女人根本不認識苟耀宗,肯定罵我腦子有病,說不認識這個人,而她說的是:這不是他家。很顯然,哪怕她說的是真的,起碼她認識苟耀宗。
我繼續拍著門,女子的聲音高亢了起來:“神經病啊?我報警了啊。”
她要真是報了警,我還真沒輒,我不想把事情搞得複雜,更不用搞砸,於是我停止了敲門,當然,在她報警之前,我完全可以暴力破門,但那不是我的風格。
在街道的一個小旅館住了一夜,天剛亮,我便又故地重遊,站到了廊簷下。
寧靜漸漸因為天亮而被打破,漸漸吵鬧了起來。
我耐心地等著女主人來開門,隻希望她不要太懶,讓我等得太久。
她沒有讓我失望。
我麵對著門,門一打開,一張稍顯浮腫的臉出現在我眼前,我把那女人嚇了一跳,向後縮了一縮,破口罵道:“腦子有病啊?一大早地想嚇死人?”
我笑了笑:“昨晚我來過,你不肯開門,我隻有早點來等你了。”
女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招了招手:“進來吧。”
屋子裏的光線不是太好,家裏也有些雜亂,我的注意力並不在這裏,重複著我的目的:“我來找苟耀宗。”
“我都說了,你來錯地方了,這兒不是他的家。”或許是我表現的人畜無害,也或許是大白天的,所以女人對我並不設防,一邊回應著我的話一邊把地上的玩具撿起來。
“那他在哪兒?”我又問。
“我怎麼知道?”女人道,“這房子他幾年前就賣給我了,聽說他還坐了牢,也不知道出沒出來。看你年紀不大,人長得也不壞,怎麼會跟他這種人扯到一塊兒去?”
我卻是道:“坐牢?因為什麼坐的牢?”
“打架唄。”女人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又開始忙碌。
“他為什麼把房子賣給你?你跟他什麼關係?”我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在提到打架的時候,女人的眼神明顯有些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