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邊無際的神界,終年圍繞著潔白的雲霧。單一的色彩映照著莊嚴肅穆的宮闕神秘莫測,遙不可及。也更加冰冷,拒人千裏之外。

仙者寡情,卻不無情。

常年清淨的忘憂穀,是神界十大最美仙境之一,雖不在前列,也不至於最末尾。歸根結底,是因為它的特殊——

天罰之所。

神界律令之首,掌眾生規則的墨玄仙君,就在忘憂穀裏。

即使再美,無敢擅自闖入穀者一探究竟。

律令第一條,仙者不可相戀。否則受九天八十一重天劫。看似無情,卻終究留下了一線生機。然萬年以來,渡過者少之又少,十中無一。

此刻天雷滾滾,烏雲密布。

給穀內添上濃墨重彩的陰影,無形中給在穀中刑台上依偎的兩人布上對未知的恐懼。

刑台簡陋單一,通體白玉砌成,除此無半分雕飾。卻是采用最堅硬的玉石,足夠承受無數次天劫。

在看那刑台上的兩人。不得不暗歎一聲郎才女貌,天生一對。相貌皆是上等,此刻在刑台之上也不忘相互安慰,雙手緊握。

“轟——”

第一道雷落下。猝不及防,防不勝防。

“轟——”

緊接著第二道,第三道……

雷劫越演越烈,女子微微抬頭,凝視頭頂濃厚的雲層苦笑。雷劫才過去第三十七道,兩人已經狼狽不已。男子注意到女子揚起的苦笑,在漫天雷劫之下笑嘻嘻的蹭過來,攬過女子,在額頭上親了親。目光溫柔而包容,即使雷劫劈下也麵色不改。隻是觸及懷裏的愛人,目光已然不忍。

既然不忍,既然過不去。那總得留下一個人吧?

女子顫抖不已,她本是蓮池內的蓮花化形,出生就是仙,仙位不高,修為普通,麵對諸天雷劫已經是強弩之末。不過,她緊了緊相握的手,內心安定,起碼黃泉路上,她不是一個人!

她抬眸,瞧見男子不忍之態,微微一愣。泛起不好的預感,手上的力道一鬆,被人就地定住。眼看著男子撐著站起來,天雷恰好落下,整個人顫了顫,咽下喉中猩味。目光堅毅,卻麵如死灰。女子絕望的流下眼淚,竟是鮮紅的血淚,在雷霆之下死死的昏了過去。

“仙君,晚輩願意獨自承擔一切後果。望仙君不要為難阿荷。”

順著男子目光,這才發現山上一塊平地上還有兩個人。一人姿態從容,麵色平平,眼裏似掀不起絲毫風浪。硬挺的麵容,單薄的唇,以及不染煙火的雙眸!

墨玄仙君!

“嗬。”底底的輕笑闖入耳朵,聞聲而去,大紅袍子先映入眼簾。其次才是那張風流瀟灑的臉,桃花眼一睜一閉注視著刑台二人,說不出的嘲諷和冷意。這是墨塵仙君,墨玄的胞弟。

白影一閃而過。原是墨玄一躍而下,不慌不忙的抬手一揮,就見滿天雷霆消失不見。褪去了陰暗的忘憂穀,陽光急不可耐的爬進穀中。給中央的神祗帶去鍍金的光暈,男子垂首,不自覺的帶上抹憐憫。

抬手抹去女子的情感,是他最後的仁慈。情之一字,可笑可悲!

男子依偎不舍,輕吻唇瓣,虔誠的滿眼隻有那麼一個人。

雙唇分離,鮮紅的液體蜿蜒留下。

“離開吧。”墨玄收回手,負於後背。大紅衣袍隨風揚起,悄悄站在墨玄的身後。

男子突然笑了,拭去嘴角血跡,“我很好奇,墨玄,要是你喜歡上一個人呢?”

墨玄蹙眉,還沒有回答,就聽見身旁的人代替他回了一聲:“不會有那麼一天。”相當的博定。

理當如此,墨玄沉默的視墨塵的話為答案。

“嗬,情之一字,怎麼能說的清呢。”男子喃喃自語,直到煙消雲散,魂飛魄散前還細細的看著自己的愛人。

忘憂穀,莫名有些冷呢。

“兄長。”墨塵沒頭沒腦的喊出聲。

“……嗯?”

墨塵笑笑,“此事已結,我先送仙子回去。”仙子指的是還躺在刑台上的阿荷。

不過才行到刑台前,他又停下來,側身看著墨玄,勸道:“兄長也累了。不如聽青帝的,下凡遊玩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