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康十年,寥落的中原大地終於從前一年的旱澇災害中漸漸恢複起來。
各地產糧漸漸增多,各項民生工程也逐步建了起來,朝廷國庫裏的銀子也有了富足,盛世危機終於度過。
秋九月,皇後冊封大典。這場大典比預想的要低調許多,因為繼皇後不願太過鋪張,但關於她在輔佐皇帝上的傳聞卻傳的滿朝皆知,大臣們都很佩服她,莫有不從。
冊後大典過後的一個月,睿王迎娶王妃。因睿王是太上皇的心肝寶貝,所以人人都好奇是哪位大臣的女兒得以嫁給睿王。最後聖旨一出,聲明睿王妃是一位民間女子,整個朝堂瞬間都炸鍋了,畢竟這不像是太上皇能同意的。
但皇室眾人卻都心知肚明,所謂的民間女子隻是為了遮掩景闌的身份。
意遠親自送雨瑉坐上了花轎,看著她順利嫁入了睿王府,這一年多來,她和弘佑相處的頗好,太上皇和太後對她也鮮少有意見,未來總算是不會受太大委屈。
恪王府花園裏的高亭上,景闌站在那裏遙遙望著不遠處,睿王府離這裏不遠,仍能聽到敲鑼打鼓的聲音。
“你真的不去給雨瑉送嫁?”弘霖頭回發現他身影如此寂寥,歲月終是待他太無情。
“我知道她好就行了,今兒是她大喜的日子,我去了徒增傷感。”景闌雖淡淡地說,但眼圈已經彤紅。
弘霖撓撓後腦勺,“有個消息,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你說,我這輩子見慣大風大浪了,難不成還會被什麼嚇住不成?”
“那倒不至於…”弘霖回首望了一眼不遠處的人,“有個人,她想見見你。”
景闌轉過身來,發現弘霖已經掉頭離去,涼亭外,站著的卻是一個女人。
他不知用多大的力氣忍住了眼中的淚水,數十年天涯相隔,此刻咫尺之距,“木蘭,你這又是何苦?你明知不相見才對我們彼此最好。”
褪去青春的美麗,而今隻剩了難言的滄桑,曾經的美人也為時光所累,眼角橫生皺紋,“不來見你當然最好,可是啊,我這一生就不圓滿了。當年那樣倉促,讓我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夢,這場夢都快醒不過來了。”
景闌心中苦澀,他實在不知該如何麵對故人。
“去祭拜孝陵了嗎?太祖皇帝一直在等你回來看他。”
景闌點點頭,“眨眼間,都這麼多年了。那些年發生的事啊,都快要忘了,到了爹娘靈前,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太後控製不住自己,哽咽起來,“你…這些年…這些年委屈你了。”
景闌卻一笑抿恩仇,“何談委屈?我的幸運你瞧不見,我遇上了世上最能體諒我的女子,有了女兒,二十年後再回來找兒子,也順利認親了。我這一生啊,早就沒有遺憾了。”
“……”
“你走吧,我一把年紀,不想再徒增傷感了。”
他越是這樣說,心裏就越是傷感。
太後淡然的笑了笑,“你放心,我和景睿會把雨瑉當作親生女兒來看待的,來…來彌補二十年前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