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霖聽到她這句沒頭腦的話就笑了,相識以來,總算是聽到了一句她的祝福。他微笑頷首致意,便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當夜,為了迎接弘霖等人歸來,在暢春園舉辦了家宴,意遠自然是陪在弘晟身邊,眾人心照不宣,蕭氏倒了之後,再也沒有什麼能阻擋弘晟冊立意遠為後。看到下首的後輩們都成雙結對,太後也難得喜逐顏開地喝了幾杯酒。
席間觥籌交錯,熱鬧非凡,久久沒有散席的意思。但意遠懷著身子容易疲倦,她簡單用了些飯食,便早早回明庭休息了。
金陵夜色斑斕,夾雜著熱浪的風滾滾襲來,意遠漫步在遊廊中,頭頂的竹製輕紗燈搖搖曳曳,映照著遊廊花好月圓紋的刻梁。此情此景,讓她也有些恍惚。
“娘娘?您怎麼了?要坐下來歇一歇嗎?”
意遠伸出手扇了扇風,“雨蝶,你說今年怎麼這樣熱啊,才走幾步路,我就感覺快喘不上氣來了。”
小宮女笑著說:“這是老天爺的意思,又不是咱們凡人能決定的。其實奴婢倒沒覺得奇怪,因為在奴婢印象中,小時候有一年的春天,比今年還熱呢!那個時候,奴婢就和家裏的哥哥們去村口的淺塘裏泡著,那才叫一個涼爽!”
意遠能想象出那種場麵,三五成群的小孩兒到池塘裏撈魚蝦玩,簡直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經你那麼一提,我也想起來了,似乎還真有那麼一年,我記得那年春天熱,夏天倒涼快,全賴那年夏天下了那麼多雨…”
她越說聲線越低,臉上的喜悅之色也漸漸褪去。
雨蝶看到她凝重的臉色,驚恐地問:“娘娘?您怎麼了?”
意遠忽然抓住她的手,“那年夏天一直在下雨,後來就……”
雨蝶驀然睜大雙眼,“後來就發澇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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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遠對自己的記憶並不是很相信,翌日她硬是要求回宮,趁著在乾清宮伴駕,偷偷到東閣藏書處去翻了一回史書記載。
事實證明,她沒有記錯。
玄德十二年的春天異常炎熱,進入夏季後氣候卻漸漸轉為清涼,那年整個七月都在下雨,最後引發了黃河長江的澇災,不僅淹了半個大周,糧食顆粒無收,甚至數以萬計的百姓流離失所。
若非大周國力強盛,在豐年有所積累糧食,戶部銀餉充裕,恐怕就回引發民怨,直接導致動亂。
合上案卷後,意遠的心撲通撲通跳,她清楚的知道,今年的燥熱程度遠甚於玄德十二年。
“朕還以為你回翊坤宮了,感情躲到這裏來了。你不是一直嚷嚷熱嗎?怎麼跑到這密不透風的東暖閣來了,還窩在最裏麵的書架旁。”
意遠轉身躲進他的懷裏,像受了驚的小鳥一樣。
弘晟有些莫名其妙,摸著她的頭問:“從早上朕就覺得你不正常,又怎麼了?”
意遠悲歎,“弘晟…我知道道晏所說的大難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