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正是梁謖,意遠看到他歉疚地望著自己,心底便感到一陣不妙。果然,梁謖深吸一口氣,凝神說道:“靜妃娘娘是府中妾侍所出,素來不為內子待見,是那惡奴為了討好內子,才膽大包天地害靜妃娘娘。”
他說完這話,便聽到禦階下群臣的嘩然聲愈發大,朝野中向來有梁謖懼內的傳聞,但平時也不過大家私下裏偶爾議論一下罷了,這會兒倒是被本人搬到明麵上來講了。
“恰如娘娘所說,娘娘當時不過是正當自衛,失手殺了那惡奴。微臣將此案報至按察使府,按察使劉大人探查一番,確實是那惡奴先行動手,苦主早已無話可說。臣懷疑此案被重新翻起,乃是某些人有意而為之,歪曲事實,令天下人對娘娘產生誤解,臣願與苦主當麵對質!”
梁謖一番慷慨陳辭,令意遠驚訝不已。在她印象中,梁謖畏畏縮縮,連俸祿都得上交給秦玉蓉保管。而此時,他竟然有勇氣將家事抖落出來,隻是為了替她說話。
皇帝波瀾不驚地望著禦階下的情形,隻招手禦階前候立的羽林軍將士道:“去看看喊冤的苦主到了沒?”
羽林軍將士領命而去,沒過多久就回來了,當然,他們還押送著身著麻布粗衣的苦主。
那名苦主是位年過六旬的老太太,換作往常,皇帝定然不願這樣一把年紀的人給自己行跪禮。但此時一想到這位老太太是和蕭氏同流合汙的人,他便不曾讓其免禮。
“草民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弘晟沉聲問:“堂下老婦,你便是那位苦主?”
老太太瑟瑟應了句,“就是草民。”
“朕聽梁國公講,多年前的案子分明是你兒子蓄意殺害靜妃,人證物證俱全,你當時都不曾提出異議。如今怎麼又胡言亂語,口口聲聲說靜妃是殺人凶手了呢?”
簡短的幾句話透著身為九五之尊的威嚴氣場,老太太惶恐地叩首,“草民死罪,草民是受人蠱惑才犯下錯事的,那個當官的說,隻要草民重翻舊案,說皇上的娘娘是殺害草民兒子的凶手,他就會給草民千兩銀子…”
事情翻轉的太快,群臣可謂反應不及,而秦孟陽的臉更是一陣青一陣白,恨不得扒個地縫鑽進去。
弘晟注意到他神色的變化,手指輕叩禦座龍頭扶手,“秦卿?你現在可還有疑惑?”
秦禦史正待要跪下請罪,弘晟悠長地“誒”了一聲,似乎無意怪罪他,“朕和靜妃素來大度,此番不過是向群臣澄清事實而已。秦卿無時無刻不操心朕的生活,可謂忠臣,朕豈忍怪罪?”
“老臣謝聖上寬宏大量之恩,既然此事由老臣提起,又審出這老婦乃是受人蠱惑才胡言亂語。為免去小人繼續對靜妃娘娘不利,故而老臣懇求皇上,提審此老婦,查出幕後操縱之人!”
弘晟本就有此意,遂順著坡下了,“著刑部擬出審案官員,盡快將奏疏遞與朕。”說完,他寬釋地拍了下大腿,站起身道:“今兒就到這兒吧,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