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晟當然注意到她慢慢朝自己走來,隻不過他死要麵子活受罪,假裝什麼都沒注意到,自顧飲著金樽裏的酒,一直到意遠施施然欠身行禮。

“皇上——”意遠難得嬌嗔,話一出口便讓人酥麻了半個身子。

弘晟挑眉望著她,眼中滿是玩味的意思。

“上元佳時,臣妾恭祝皇上龍體康健、萬事如意。”

弘晟很是滿意,眯眼回了句,“多謝愛妃。”

本是帝妃間的濃情蜜意,落在周東等侍從眼中便不是那麼簡單,誰都知道皇帝陛下自從遇到靜妃之後,變得格外愛吃醋。而蕭蘭韻等妃嬪看到這副場景,簡直快要把肺給氣炸,早不知在心底咒罵了靜妃多少次。

應付完弘晟,意遠回到自己的座位,這會兒玄暉也吃的飽飽了,其他幾位皇子喊他過去玩,他卻坐著沒有動彈。

意遠隻以為他這是拘束,便和藹地拍拍他的肩膀,“去跟他們一起吧!”

玄暉仍在猶豫,垂著眼簾一聲不吭。

“怎麼了,玄暉?”意遠關懷問道。

這時候,玄暉仰起頭來深切望了她片刻,然後起身跑出去了。

意遠隻當是小孩子的膽怯,沒有怎麼放在心上。所幸玄暉還有奶娘和侍女照顧,不用她時時跟著。

上元節宴看似熱鬧非凡,席間觥籌交錯,實際上卻暗流湧動。初掌六宮大權的貴妃和深受皇帝寵愛的靜妃老死不相往來,席間更沒有舉樽共飲,無疑成了兩大對立的派別。後宮的女人們都十分精明,一眼看出了這種情勢,也紛紛在這場宴會上選擇了投靠的對象。

後宮爭權隻在朝夕。

上元節宴散後,皇帝很早起駕回了乾清宮,緊接著妃嬪們也都散去。意遠卻不慌不忙,想著難得能看到月盈美景,便拉著雨瑉慢悠悠在宮巷中溜達。

“你接到常叔的回信了?”

雨瑉詫異,“你怎麼知道的。”

意遠歎了口氣,“整個晚上你都心不在焉,下半晌又跟弘佑聊了那麼久,你當我是傻子啊,什麼都看不出來?常叔怎麼回你的?”

雨瑉悶聲說:“我爹讓我自己做主。”

“那不就簡單了?”

“這樣更麻煩!”雨瑉噘嘴說道:“我當然知道自己的心意,可是意遠,嫁人不能隻看自己的心意,也要考慮以後的生活。我不知道如果我真的和弘佑好了,以後怎麼麵對爹和太上皇。”

“該怎麼麵對,就怎麼麵對。”

一個聲音從正前方傳來,意遠和雨瑉紛紛望了過去,卻見弘佑神色凝重地就站在他們不遠處。

意遠見他穿了隨意的海藍常服,疑惑問道:“弘佑…你這是從暢春園回來?”

弘佑快步走過來,牽住雨瑉的手,“今夜我和爹娘坐下來商量過了,他們不會再阻撓我們,他們願意接納你為宇文氏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