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遷進長春宮這日起,意遠在宮中的生活暫時也算安定下來。雖然時不時會聽到一些嘲弄與輕蔑的話,但宮中的用度體己卻並未減少。

子蘭姑姑隻解釋為皇後治理後宮嚴謹,向來不會有低位不受寵的妃嬪被冷待的事情發生。

既然吃的飽穿的暖,又不用記掛著晨昏定省,意遠便省出了大把的時間來修養身心。不再自己作踐自己,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盧昭儀來探望過她,說是要在皇帝和皇後麵前提一提她痊愈的事,但到底是沒有傳出聖旨的動靜。

她身子好利索了,弘晟又豈能不知?

“今兒和往常一樣,靜嬪小主從寅時起身之後就在讀書卷,一直到午時用膳後,歇息了片刻。這會兒,正請尚儀局司樂司的掌樂女官教習古琴。”

皇帝聽著齊雋的彙報,臉色沒太大的波動,心裏卻不停地在琢磨,一連七天了,都是這樣的安排。如果說那丫頭隻是閑來無事,彈彈琴、吟吟詩,自己早就暴怒了。可照齊雋的形容,那丫頭像不要命了一樣,一刻也不歇地讀書練琴。

她這是準備考女狀元嗎?

周東看皇帝眉心已經擰成一個疙瘩,適時地說:“萬歲爺,盧昭儀娘娘昨兒伴駕地時候還說來著,靜嬪小主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如今看倒是真的,萬歲爺不如…”

皇帝拋了個涼颼颼的眼神給他,“多嘴!”

周東嬉皮笑臉地揚手給了自己一巴掌,心裏卻忍不住道,別看您這麼矜持地坐在這兒,心早就飛到長春宮去了吧!

皇帝嘴角帶著一絲似有似無的笑意,沉聲問:“她又派人去內務府司了嗎?”

“回萬歲爺,靜嬪小主派內侍去過兩次,請求修繕配殿的窗欞,但後來沒…呃,沒什麼動靜,似乎就放棄了。”周東磨磨唧唧地道。

果不其然,又被狠狠地瞪了一眼。可不準給人家修繕宮殿的命令不是您下的嗎?擱了誰都不好意思再去第三趟啊!

皇帝無奈地哼了聲,“傳朕口諭,自即日起,長春宮體己用度減半。”

“萬歲爺,這可使不得,靜小主身子本來就不舒坦,這好不容易養好了,體己用度一減半,那不就又要生病了嗎?”

皇帝心裏窩火,本來她還沒有承寵就遷去別宮,內務府司和六局的人肯定少不了落井下石。他為了她考慮,特意宣聖諭,令六局不得克扣長春宮的用度。至於不準內務府司修繕宮殿,隻盼她忍不了那漏風的宮殿,早些跑來找自己。

可沒想到她倒是很有意誌,竟一聲不吭地忍了下來。

也對,倒是自己忘了她從前連貧民草窟都住過,長春宮裏漏進去的那點兒風算什麼?

周東見皇帝皺眉沉思,便以為他改了主意,於是試探地問:“萬歲爺?”

皇帝回過神來,沒好氣地抬腿踹了他一腳,“滾去宣旨!”

於是,意遠就開始了被克扣的生活。雖然之前她看著剩下的飯菜都要被倒掉很心疼,但那時候是真的能吃飽。現在,兩碟不沾油水葷腥的青菜、一碗白米粥、一個粗糧饃,就是她的一頓膳食。

雖然不是餓的前胸貼後背,但一連吃上三頓,她看到那些飯菜也要嘔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