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晟眯著眼點了點頭。
“聽人家說,當今皇帝日子過的可艱苦了,因為皇太後不是他親娘,而太上皇又專寵皇太後,所以連帶著也不喜歡他。想想才五六歲就沒了親娘,親爹又不疼不愛,唉,怎麼長大的啊。”
弘晟心裏百味雜陳,從小到大,侍奉在他身邊的人不盡其數,卻難有如此體諒他的難處的。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第一個說自己難的人,竟是一個身無長物的平民老百姓。
“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
“我叔。”
“你還有叔?”
“過年剛認的。”
“以後這些話不要再對任何人講了,哪怕是像我這樣的,也不要講,要不然哪天腦袋搬了家,你都不知道。”弘晟拿她沒辦法,唯恐她被有心人給利用了,故而再三囑咐。
意遠點點頭,伸著舌頭美滋滋地舔糖汁,“不過公子,你是皇商,見多識廣。你說,我剛才說的對還是不對啊?”
“既對,也不對。”
“為什麼?”
“別再問了,問多了對你不好。你不是隻想當一個普通老百姓嗎?就不要隨便議論這些事情。”
他雖然一板正經,但卻並不像是有些惱怒,意遠又想起剛才他的情緒,還是決定道,“公子,你是不是經曆過什麼?小的…我…你應該有喜歡的姑娘吧!”
弘晟不禁在心中感歎這家夥還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遂道,“是,不過...她已經嫁人了。”
“哦。”意遠輕輕哼道,不知為何心裏空落落的。
弘晟似乎意識到再談論下去就又要陷入僵局,遂拉著她繼續往前走,去看雜耍。意遠也是個沒心沒肺的,見了有意思的東西就歡騰起來,不消片刻,就把那點愁緒給忘光了。
待她玩夠了,再回到住處,已是將近戌時。
意遠躡手躡腳地推門進了院子,剛把大門上的鎖頭落下,轉過身來,便見景闌悠哉地坐在楊柳下的石凳上,仰頭望著高懸於夜空中的月亮。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月,還是那一輪月。人,卻不再是了。”
意遠懵懵地看著他,半天擠出一句話來,“常叔,你不冷嗎?”
景闌衝她擠了擠眼,“咱們家閨女有心上人了,知道趁著上元夜這大好時光偷偷摸摸會情郎了。”
意遠臊地直跳腳,“常叔,你瞎說什麼!我才沒有!”
“那你幹嘛去了?”
意遠睜眼說瞎話,“今兒月色這麼好,外邊…外邊又那麼熱鬧,我出去溜達溜達不行啊!”
“嗯,也對,有情郎陪著也不會有什麼事,在外頭吃頓晚飯也沒什麼。”景闌嘲弄道,誰不知道她是出了名的摳門,頓頓飯都是在家湊活一點。今兒肯不吃晚飯就跑出去,顯然是有人請客。他又補充道,“對了,希望明兒恪王會相信你這套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