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擺了擺手示意他起身,“弘霖肚子裏的花花腸子多,你從前就少有跟他打交道,被他耍的團團轉,也無甚奇怪。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蘇寧恭敬地頷首道,“事情倒是辦的順利,王爺許諾了臣妻侄王府長史的職位,並未起疑。”

“是嗎?”皇帝皺眉道,總覺得以弘霖的聰明勁兒,不會這樣輕易答應。

“萬歲爺讓臣在近親中擇一人到王府任職有何深意?若是萬歲爺仍不放心王爺行事不端,臣讓人加緊監視王府便是…”蘇寧話剛說到一半,便感受到皇帝冰冷的眼神朝他飄來,他立刻惶恐地又道,“臣失言了,臣不敢妄自揣測聖意。”

“你退下吧,隔些日子,朕再召見你的妻侄。”

“是,臣告退。”

從別院中出來,蘇寧方鬆一口氣,雖然他是皇帝的心腹,在皇帝麵前卻仍然要戰戰兢兢。君心難測,此刻是聖駕前的紅人,沒準下一刻就是抄家滅門。可如今皇帝和恪王兩個兄弟之間生了嫌隙,彼此提防著,自己卻不知如何就卷進他們之間的矛盾去了。

翌日,恪王宇文弘霖遞上調整王府職位的奏疏,其中當然不隻是有任命蘇寧妻侄為長史的請求,還有許多其他調整。皇帝見了那封奏疏,並未多言,便同意了。

親王任命王府長史本就不難,得了皇帝朱批,蘇寧便送妻侄去王府任職了。隻是,去王府的路上,仍舊是心裏忐忑不安,“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皇上讓你去恪王府是何用意,仲生,你竟還能看得下去書。”

坐在對麵的年輕人雙手捧著一卷詩經,遮住了麵孔,隻聽一個極清朗的聲音誦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世叔為朝廷暗衛指揮使,官列正三品,皇上此舉是要世叔為君分憂啊!”

蘇寧哀歎一聲,“賢侄,你尚未入仕,不知這官場的陰暗與沉浮不定。前些日子,因滁州分銀案,皇上與恪王甚是不痛快,這皇家的爭鬥豈是我等可以參與的?若將你卷了進去,我和你姑母將來有何顏麵去見泉下見你父親?”

那年輕人將書卷放了下來,露出遮擋已久的麵孔,隻見眉深眼澄,笑容溫和,正是位儒雅謙謙書生。他身著素色儒士長袍,頭戴士人方巾,一舉一動皆飽含詩書氣息,“世叔不必擔憂,小侄可以擔保,皇上授意小侄為恪王府長史,必不是因為猜忌恪王。而恪王雖然行跡不當,但也不會包藏禍心,有違逆之舉。皇上與恪王都彼此心知肚明,世叔又何必如此愁苦?況且,我蕭笠讀聖賢書十載,也該施展一番抱負了!”

馬車至恪王府正門停下,蘇寧和蕭笠剛剛下了馬車,便見恪王宇文弘霖已站在王府門口,身後是一眾仆從。

蘇寧攜蕭笠近前遏禮道,“原承王爺大恩,允準臣妻侄入職王府,怎敢勞駕王爺親自守候?”

弘霖笑道,“蕭公子才名遠播四海,得蕭公子為長史,是本王之幸,何來勞駕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