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東臉上表情一滯,隨即壓低聲音道,“昭儀娘娘怎好問這種話?奴才雖近身伺候皇上,亦不敢妄自揣測聖意,這是大不敬之罪啊!再者,昭儀娘娘莫忘宮規,後宮不得過問皇上的行蹤。您也要為您腹中的皇嗣著想啊,失寵容易,得寵難。”

盧昭儀聽他說這一長篇,並未惱怒,心中反倒多了幾分感激,“周總管莫要誤會本宮,本宮雖領九嬪之首,卻也不過是....不過是——唉,本宮隻是想說,若萬歲爺在宮外看上了良家子,總管不妨勸萬歲爺收入後宮,皇後娘娘必然對她很好。”

“昭儀娘娘為皇上多慮了,皇上在宮外隻是和當世名流文士,切磋文才罷了。”

周東確實沒說謊話,皇帝素來不會到宮外去臨幸女子,這一點對他們這些內侍都好,畢竟若是在宮外染了疾病,是無法向暢春園二老交待的。隻不過,自從皇帝在浮香樓被那個雜役撞到之後,一切就有些不一樣了。

更重要的是,那個雜役雖是男人,卻長了那樣一張臉...

從宮城出來到景翳別院,並沒有用很長時間,但皇帝卻感覺像過了一天那樣漫長。踏進別院正廳,看到意遠百無聊賴地趴在高腳楠木椅裏時,他繃了一天的臉色終於緩和下來,話間是掩飾不住的喜悅,“你怎麼來了?”

意遠蹭一聲站了起來,畢竟她剛才在玩極幼稚的遊戲——一直試圖把茶盞裏漂浮的茶葉吹出去。

她不好意思撓撓頭,“本來聽說公子不在家,小的便準備回去的,但管家非要小的留下來,說是您...很快就能回來。呃,其實…其實小的是有事想求您幫忙,您是皇商…肯定神通廣大,什麼事兒都能辦成,是吧!”

皇帝從她眼中看出了滿滿的期待,心情愈發好,靠近一步道,“你要我幫你做什麼事?”

他高大的身軀一下子罩了下來,意遠不自覺後退了一步,凍得彤紅的雙手揪緊了衣衫,“我…小的,小的不想在恪王府辦差了,求您救我出去吧!”

皇帝不自覺放聲笑了起來,瞧麵前的小個子一臉難為情,還特地用了“救”這個字,倒令他好奇弘霖都對她做了些什麼,讓她剛開始跑差的第一天就難以忍受下去。

而意遠被他笑的後背發毛,如受驚的兔子一般,兩隻眼裏隻剩了驚懼。

“你在什麼差事上辦差?”

“管私庫造冊的。”

皇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錯啊,這可是個肥差,有數不盡的油水可撈。”

“小的才不想撈油水,窮雖然窮,可保命還是最要緊的啊!”

“此言怎講?”

意遠沉下一口氣,決定合盤托出,“您知道恪王要做什麼嗎?他把小的弄進暗衛,到皇帝身邊去替他打探消息。那皇帝是什麼人啊,小的不過一介草民,若去了宮裏,早晚會沒命的!”

弘晟臉色一下子便沉了下來,“你便如此懼怕皇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