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遠連連推辭,“公子總是這樣,今兒是小的沾了您的光呢,那畫舫可不是白坐的,十兩銀子的煙花也不是白放的!”

“不,你一定要收下。”皇帝囑托道,“如果恪王欺負你,你無法忍受時,便拿出這玉玦來。切記,一定是到了無法忍受的時候。”

意遠恍惚地就收下了,任由他目送自己朝茅草房走去。但她忍不住回首多瞧了幾眼,男人身姿挺拔如青鬆,麵孔堅毅而深邃,然而看著她時,卻溫和有禮、笑容晏晏。這個笑容,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永遠印在了她的腦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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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路驅馬回到暢春園,剛到外圍的甬道,便見蘇寧、周東等人焦慮地在原地打轉。他們一見自己歸來,連忙迎了上來。

周東略帶哭腔地道,“好主子爺,您可算是回來了。今兒是大年初一,一大堆的禮節要走呢!皇後娘娘已經在側室等著您了!”

“不必哭號了,朕這不是回來了嗎?”皇帝躍下馬,由周東等簇擁著朝側室走去。

大年初一,帝後先給暢春園老爺子和夫人請安奉茶。剛過卯時,便離開暢春園到太廟祭拜祖先、祈禱國運昌盛。之後再朝皇宮而去,宗室子弟、文武群臣、藩國使節於太和殿朝拜大周天子,宗室女眷、命婦等於坤寧宮參拜皇後。禮節縱然繁瑣,卻不得掉以輕心,皇家威嚴不容褻瀆。

折騰下來,基本便是一天。大年初一之夜,皇帝按照往例,歇在皇後寢宮。

沐浴過後,皇帝隻著寢衣閑適地臥在榻上看書,皇後亦是隻著寢衣坐在他旁邊,替他按摩腿部。

皇帝腦中揮之不去的是意遠的身影,看書也沒看到心裏去。他隨手將書放在了案邊。瞧見皇後仍在忙碌,便抓住她的手道,“別再忙碌了,早些歇著吧!”

皇後溫婉一笑,依偎到了他身邊,“謝萬歲爺,現在可要安寢?”

“時辰還早,再等會兒吧!對了,今日若兒可乖?”

提起公主,皇後臉上洋溢著濃厚的愛意,“有蘇嬤嬤和玉蘭照看她,她很乖。”

“那便好。”皇帝歎了一口氣,“惠嬪福氣薄,剛生下若兒便血崩。好在玄逸已經八歲,不必再呆在坤寧宮了。”

“萬歲爺說的是,臣妾琢磨著,惠嬪是不是再追封個位分?”

“不必了,身後名要有何用?”皇帝感歎道,眉間卻攏著一股濃重的陰鷙。

皇後自然看出了皇帝的異樣,適時道,“如今已是襄康八年,循例,該春選了。”

皇帝促然想起又要春選,他眉間更是多了幾分不爽。他不好女色,卻也不排斥納妃。後宮中的那些女子對於他來說不過是綿延子嗣、平衡朝堂勢力,他愛的那一個早已嫁作人婦。

“春選便由你與賢妃一同操辦吧,除了朕欽定的,見得樣貌品性合適的便留下來。”

皇後同為女人,自然不想這後宮再多紅顏,聽見皇帝將此事全權交予她,自然喜從心來。應下後,便服侍皇帝安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