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某些人得為自己在老班辦公室做出的表情負責。
唐影記憶中不可忘卻之奸,終究成為左尚進生命裏不能承受之重。
領教唐某精研十年的大力開山掌,縱是金鍾罩鐵布衫上五路十三太保橫練的左尚進也得乖乖趴到放學。
隨下課鈴聲響起,後排組長開始收中午放學前要求做完的英語試卷,尚進同誌念了句“信春哥”再次原地複活,三秒不到的工夫收拾完東西,“哧溜”一下躥出高二(三)班大門。
英語王老師喜歡半天布置一次作業,左尚進這類致死懷有中國心的學生哪受的了,能借鑒就借鑒,沒得抄就逃。於是幾次過後,中午放學,王老師會帶兩名課代表準時出現在樓梯口,目光深炯、嘴角含冷,神情詭異掃視每一個路人,凡作業沒交者十有八 九被嚇回去,個別不怕死想魚目混珠的也難逃法網。有知情者透露,王老師個人崇拜蘇子瞻,看來不假,那家夥有首詞怎麼寫來著: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感情這排場是學東坡密州出獵。
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自此學生們戲稱這位大叔——老鷹王。(老英王)
不過人外有人,天外有仙,再厲害的獵手都會碰見抓不到的獵物,老鷹王也不例外。左尚進從班級出口到校門100米隻花去10秒鍾時間,還不算為躲避老鷹王繞道高三廁所的往返花費。
前腳踏出校門,頓時感到說不完的瀟灑、訴不盡的超脫。許是蘇軾在作怪,亦是因老鷹王碎碎念生了效,左尚進後腳跟出來的時候,肚臍下三寸竟有抑製不住的衝動。
“詩,我想吟詩。”
左尚進如是想,麵朝學校大門,閉上眼睛去盡情感受。婉約派詩一首為證:
“大海啊……(卟)……你他媽全是水。”
嘔,終於舒坦了。
“詩的語言平淡樸素,但又不失韻味。以毫不誇張的手法,用家常話寫出沁人心脾的境界,顯得自然而又耐人尋味。以景為詩源,以情為詩緣,以理為詩尾。給我們的不僅是藝術上的享受,而且有思想上的啟迪。若是沒有超凡脫俗的品性,和對人生了悟明徹的心境,如何能有如此海闊天空的詩作。唐某自歎不如,甘敗下峰。”
“哪裏哪裏,興起偶出之作,唐兄客氣了……”
左尚進還在謙虛,感覺哪裏不對勁,抬頭見唐影背負書包斜靠在校外護欄上,冷汗就下來了。心裏琢磨著:這小子跑的比我還快,到達傳說中化虹的境界了?
“高,實在是高啊。”
………………
唐博士百科問題解答之一:脫了褲子放屁一般是豪放派詩人;而閉上眼睛放屁詩人也不少,此類有感而發的作品大都比較婉約。
佛說了,十年修得共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唐影與左尚進是同座,沒有供求條件製約,也沒有階級成分阻礙,兩人關係發展的很順利,表麵上打鬧頻繁,實為鐵哥們。
一樣都是高二(三)班的“後進”份子,左尚進也就比唐影多認識幾個同期從普通班轉進來的同學,按他的說法,想當年——也就是去年高一時候,左尚進在班上那是‘相當要得’,呼風喚雨,氣卷江湖,乃一班之原動力。說是這樣,唐影是一直沒看出來,橫豎瞅著左尚進,倒是有那麼點占山為王霸禍害一方的資本。
自從兩人坐到一塊,左尚進硬是將以往對付一班人的精力和熱情集中發泄到唐影身上。經過多方觀查取證,數月後終於肯定他在取向問題上,沒有辜負黨和人民多年的信任,但最開始一段時間,唐影還是深挖洞,廣集糧,做好寧為迪克牛仔,杜絕斷背牛仔的思想準備。
不錯,唐影承認與這家夥十分投機,那是因為他這個人吧,拋開:政治上某些極左的思想,愛吹牛屁,耍小聰明,賣弄自己的習性,極牛B的物理成績,加上表麵對花草不聞不問內心卻極度饑渴的老和尚心理,其他方麵與自己還是有很多共同點的。
另外,不得不加強一下,這裏指的是:內在美的共同點。
………………
左尚進記憶中貌似騎過自行車,還是輛嶄新的26鳳凰,不過騎車上課第二天,回家路上碰見唐影後,這輛作為左尚進16歲生日禮物26鳳凰,命運徹底改變了。那場景,如同秋風中,伯樂不意間瞥見一隻埋沒於民間的千裏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