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老淚(1 / 2)

在我懵懂的記憶中,母親是個愛哭的女人,我曾經無數次看見母親偷偷的流眼淚,因為一點小事或是因為我們一句話無意中傷害到她,她也會躲在一邊默默地哭泣,從來不過多的給我們解釋什麼。

母親是個苦命的女人,她一生下來就被姥姥送人了,幸虧養父養母對母親視如己出,那時候雖然家境清貧,甚至連一頓飽飯也滿足不了,但是他們還借錢讓母親上了小學,所以母親的童年不缺少愛,貧窮而快樂著。

婚姻改變了母親的命運,母親十六歲嫁給了父親,本以為找到了一個溫暖的避風港,但是年輕的父親那時候隻知道吃喝玩樂,還有兩個非常不好的嗜好,就是喝酒和賭博。每次喝完酒後就回家鬧得天翻地覆,打母親、訓孩子,村裏人都來看熱鬧,母親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她怕家庭不和睦,別人會笑話,所以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為了我們她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咽,隻是晚上我躺在她懷裏睡覺的時候,總感覺她在默默地哭泣,身子不停的顫抖,有時候熱淚也會滑落到我的臉上,我好心疼,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母親脆弱的心。等到父親不喝酒的時候,別人就會喊他去賭博,很奇怪,父親賭博從來都沒有贏過,他悄悄的把家裏賣糧食的錢拿去翻本,沒想到卻是越陷越深,輸急眼的父親借酒消愁,不用想母親每天過著水深火熱的生活,但是我總是奇怪,為什麼母親不和父親離婚,最後母親告訴我答案:“都是為了你們姊妹幾個,我走了你們怎麼辦,他喝多酒的時候還不得打死你們,萬一在給你們找個厲害的後娘,你們可怎麼活呀,再說,那個年代離婚可是一件很恥辱的事,所以我就認命了,我隻盼著我的孩子長大後能改變我的命運”。是呀,這就是母愛的力量。但是苦命的母親似乎沒有得到上天的垂憐,她生的第一個孩子,就是我最大的姐姐,在一周歲那一天不幸夭折了,這給了母親致命的打擊,因為那是母親結婚後三年懷的孕,母親寄予了她全部的希望,卻沒有想到會是這種殘酷的結果,母親差點、、、、、、農村人重男輕女的思想非常嚴重,再加上母親又接二連三的生下了現在的大姐、二姐和三姐,村裏人都快笑掉大牙了,他們笑話父親不務正業,母親卻像跳進了女兒國,越生越窮、越窮越生,這窮日子何時能熬到頭啊。母親總是在家默默的流淚,她從不和別人去爭論,她相信上天是公平的。大哥和二哥的誕生給家裏帶來了歡樂和吉祥,很奇怪,父親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改變了,雖然偶爾的喝點小酒,但是卻再也不出去賭博了,他像別人的的父親一樣知道下地幹活了,家裏開始有了歡聲笑語,母親的臉上也時時綻放著笑臉。也許這都是因為兒女雙全讓母親在村裏人麵前終於抬起了頭,而我的誕生卻是這個家意外的收獲,好多人都勸母親把我送人,但是等到生下來滿月時,母親死活不願意送人了,她說這輩子就是吃糠咽菜也要把我養大成人,免得在別人家裏受委屈,那時候真是窮的連一頓飽飯都滿足不了。記得很清楚,每次媽媽一喊:“吃飯了”我們姊妹六個就像一窩蜂似的把鍋台圍的滿滿的,等到我們盛完飯,吃飽了就隻剩下碗底一點殘羹剩飯了,每一次母親都會把我們每個碗底的剩飯倒在自己的碗裏就點麵湯喝下去,這就算一頓飯,母親雖然身高一米六五,體重卻瘦的隻有八十來斤,那時候的我還很不懂事,總埋怨大人連頓飽飯也管不起,母親曾經因為我的一句話哭了,我埋怨母親:“你們養不起孩子,還要那麼多孩子幹嘛,跟著你們受這份窮罪,我要是投胎到別人家裏,沒準還能享福呢”我看見母親瞬時眼淚流了下來,那是傷心和無奈的眼淚,我沒有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句話會讓母親淚流滿麵,我頓時不知所措,那年我已經十二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