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在這個世界的整整兩年。被囚禁的日子倒不像電視上裏演的囚犯那般糟糕,在這裏,許飛揚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生活,散步都有人仆人隨行。除了沒有自由外,一切都還好。
許飛揚打開窗戶。陽光明媚,鳥語花香。若是沒有手上和腳上的銬子,他會更喜歡這兒。
“怎麼眼皮老跳?老人常說左眼跳是福,右眼跳是禍。可是兩隻眼睛同時跳,這又是寓意什麼?”許飛揚自言自語道。在這兒,他也隻能自言自語。這裏的仆人都不敢上前與他搭話,連靠近一點都不敢,生怕染上瘟疫似的。
突然門外傳來打鬥的聲音,許飛揚連忙跑出去。少女正與三個護衛対搏,出手毒辣至極。那三人顯然不是對手,沒過幾招便被撂倒在地。
“你怎麼來這兒?”許飛揚問道。
“沒時間解釋。快跟我走。”少女說完拾起一把刀將許飛揚的鎖鏈砍斷。
許飛揚跟隨其後,兩人逃到一個房間。房間裏有個地洞。看到這個地洞,許飛揚便得知她是如何進來這戒備森嚴的地方。
兩人正要鑽地洞,這時,門外傳來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
“你先逃出去,我來對付他們。”少女說道。
“不行,我們一起。”許飛揚說道。
“那幾個小嘍囉還不夠本姑娘打牙祭。再說,我打架的時候不喜歡別人打擾。快下去,別讓我踹你下去。”少女 說道。
她這麼一說,許飛揚也不便再執拗,從腳步聲來看估計四五個。以她的身手收拾那幾個不成問題,便順著洞口逃出去。
出來後發現老人和小男孩都在外麵等著他,還有她的弟弟。
“我姐姐呢?”男孩問道。
“她在我後麵。”許飛揚說道。
“姐姐、姐姐???”男孩朝著地道喊了幾句,但是都沒有回應。
等了一刻鍾,還不見少女從洞口爬出來。許飛揚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正要爬進洞口時,這時小男孩叫了一句:“大姐姐在那。”
順著小男孩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麵具男站在房頂上,一隻手提著少女,少女被提在手上一動不動。
“姐姐。”男孩喊了一句。
許飛揚吩咐老人和小男孩找個安全的地方躲避後,便從大門進入。
等到他趕到那時,他已經下來。少女躺在地上。許飛揚立馬跑上前將她抱起。
“你怎麼樣了?”許飛揚雖是這樣問,但內心已經給了他答案——她已經快不行了,隻是他不敢認同。鮮血染紅了 她手臂上的蝴蝶胎記,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的胎記。
“這次換你欠我了。”少女咳了幾聲。
“我知道,我馬上還。你要堅持住。”許飛揚喊道。
“我先睡會兒,等醒了再找你要。”少女笑了笑。這種笑容他從未見過。算上來在之前他隻見過他一次笑容,便是那次將土匪頭子的腦袋砍下時的笑容。但那種笑容太過陰森恐怖,不似人的笑。剛才的笑容或許才是女孩內心隱藏的吧。
“不要睡,等我帶你回去後再睡。要是師傅看到你打架的時候還睡覺肯定要狠狠地揍一頓,他老人家修理人可是很嚴厲的。”許飛揚輕輕地拍打她的臉龐。
“挨揍就挨揍吧,我太累了。我就睡會兒,就一會兒就好了。”少女緩慢地閉上眼睛。
此時的她像是換了個人,神情舉止都像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發發嗲。本來她就屬於這個年紀。隻是因為世道的殘忍逼迫她不得不偽裝。
“別睡,聽話。你再忍忍,等到了師傅那再睡。”許飛揚邊說邊拍打她的臉龐刺激她。
“就一會兒嘛?”少女說道。
“一會兒都不行。”此刻許飛揚已抑製不住眼淚,淚水滴落在她的臉龐。
“你怎麼這麼霸道。咦?”少女摸了摸臉龐,緩緩地睜開眼睛。“這麼大了還哭鼻子。”
“哪有啊,隻是被沙子迷了眼睛而已。”許飛揚狡辯。
“哦,這樣啊!那估計那粒沙子很大。”少女說道。
許飛揚笑了笑。隻是摻和了淚水的笑容,無論如何都顯得有些苦澀。
“我很後悔殺了那個人,真的很後悔。要是那次聽你勸,或許我會更快樂一些。”少女的語氣有些失落。
“你要是後悔,就用未來的時間來彌補。知道嗎?你不能僅僅隻是一句後悔的話便想償還,天底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許飛揚說道。
“我也想啊。不過現在到你欠我個人情了,你可以???“少女還未說完,便閉上沉重的雙眼。
許飛揚將她緊緊摟在懷裏,附在她耳朵邊低聲細語道:“如果有來世,用性命來償還也在所不辭。”
他的眼神木訥,淚水也已止住。此時的他,整個靈魂仿佛像被放空了,沒有思想。這是他目睹的第二次身邊的人在自己麵前死去。曾經被他特意封閉的記憶,此刻卻逃出了木匣。但他全然沒意識到這一變化。整個人完全被死亡的陰影籠罩著。那次是他最親的人,他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離他而去,他無能為力,隻能眼巴巴地看著他在自己麵前咽氣。他明白生老病死是人類的自然階段,無法避免。他所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要在自己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離自己而去。而這次,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她本可以好好的活著。即便不怎麼快樂,但還活著。活著就好,活著才有感覺,不是嗎?死了,就什麼都不是了。死了就結束了!
他看著她的模樣,臉色平靜,嘴角輕揚帶著笑容。
“這是對我無能的安慰嗎?”許飛揚看著她。
麵具男正欲轉身離開,許飛揚將少女輕輕地擱置在地後,疾步擋在他麵前。
“為什麼要傷害她?”許飛揚說完將匕首刺過去。
“她不應該妄想將你救出去。”麵具男用手上的刀格擋。
“這不應該是你必須殺死她的理由。你可以用她威脅我,這不是你一貫的伎倆。以你對我的了解,我一定會就範。”許飛揚氣憤道,手上的力度不斷加大。
“我說過不要用那種肮髒的詞來形容我。”麵具男有點憤怒。
“別在我麵前裝的有多高尚。你隻是個可憐蟲,見不得別人好的可憐蟲。”許飛揚說道。
麵具男開始反擊,幾招之後便將許飛揚一腳踹飛。許飛揚感覺一股熱流從胸口往上湧,一口猩紅的鮮血吐了出來。許飛揚擦了擦嘴角,掙紮著爬了起來,向麵具男飛奔而過。
他的招式越來越快,也越來越急。直打的麵具男毫無還手之力。就在他即將捅進他胸口之時,麵具男空手抓住匕首,手上不停地滲著血。
“你殺不死我!”麵具男說道。
“哦那麼自信?那就試試看,那看你能接我幾招?”許飛揚說道。
“你殺不死我。”麵具男說道。雖然無法從麵具下窺探其表情,但其語氣卻不是自信的語氣,像是陳訴一個事實。
隻是如今的許飛揚已被仇恨衝昏了頭腦,全然不顧麵具男的異常,眼裏唯有的便是將其殺死為少女報仇。
麵具男不再隱藏自己的身手,他的速度較許飛揚更快。幾招後,便將許飛揚一腳踢飛。
“是不是覺得這招數很熟悉?”麵具男說道。
“你就是師父提到過的徒弟?”通過剛才的交手,許飛揚已經猜出個大概。
“徒弟?想必那老頭子應該是稱呼我為孽徒吧!”麵具男說道。
“既然這樣,我更要為師父清理門戶,鏟平你這個敗類。”許飛揚眼神更加憤怒。
許飛揚爬起來與他對打。潛能也在不斷地被激發,招式更加快而急。一刀將袖子劃破。可是無論他再怎麼快,麵具男的速度都能克製住他。一次次地被踹飛,一次次地爬起來。
最終這次,他掙紮著爬起來,卻又倒下去,爬起來,又倒下去。他的力氣仿佛完全被抽幹了,提不起一點勁。他艱難地爬到麵具男的腳下撕扯著他的褲腳。
麵具男一手將他提起,像提著小雞仔。他已經沒有反抗的力氣,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死亡。
麵具男走到池塘邊停了下來,將他扔到水裏。雖說是池塘,但水很深。許飛揚不停地往下沉。透過水麵,他望著臉因折射而有些扭曲的麵具男,他絕望了。“對不起,我不能為你報仇。我盡力了,但他太強大了。”許飛揚心裏說道,他揚起嘴唇笑了笑,“我就要死了嗎?原來死亡是這樣的。自己的生命就要結束了。”
許飛揚聽到有人喊了他一句,他不是聽得很清楚。不過對於他也無所謂了,一個垂死之人,已沒什麼重要了。而後一隻小手拉扯著他的衣服。他看著他——小男孩。
“叔叔累了。”他看著他笑了笑。他實在是累了,找不到過去,眼睜睜地看著少女因為他死去,即使是拚盡全力卻還是敵不過他。無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