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在黑夜裏穿行，十一點多的夜裏行人寥寥無幾，過往車輛也是三三兩兩，還沒打烊的超市更是屈指可數。
我把下巴用手墊著，壓到前麵的椅背上，車子在城市的大道比較平穩，我身體稍稍地抖動，外麵路燈和一些建築物廣告牌的光線掃進車廂裏，影影綽綽，又快速消失不見。
夜裏的空氣溫度已經直線下降，剛才從小縣城坐車上來，吹了一路的空調，我已經覺得很冷了，現在車窗外有夜風拂來，我不禁又打了幾個噴嚏，便慌忙把側麵的玻璃窗拉上。
“木……易……靈……”
車廂裏有一個聲音在呼喚我，聲音那麼陰沉，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在狹窄的車廂內有悠然的回聲。
我驚得一聳，我從椅背上抬起頭來，環顧了一下車廂內，車廂裏除了司機和其餘兩個乘客，連帶我四人，其他的座椅上都空蕩蕩的。偶爾有乘客下車後忘記或遺落了一張報紙，掉到椅子上。
那兩個乘客一個是坐在最靠近車門的座椅上暈暈欲睡，另一個則坐在我身後四個位置的距離。我發現，這個坐在我身後隔著四個位置的人竟然在車廂裏還穿著雨衣……
我不由得有些奇怪和蹊蹺。一身光溜溜的雨衣，帽子還扣在腦袋上，車內根本就沒雨，他還是這麼扣著，不知道是嫌脫下來太麻煩還是怎麼的。
我凝視了這兩人，發現一個是陌生麵孔，連臉都無法瞧見，在車內幽暗的燈光下，帽簷下麵一團黑。而司機更不可能認識我，可是剛才分明有人在呼喚我的名字，這幽暗幽暗的車廂裏，除了他們幾個，還有誰呀？
不會有人知道我的名字的。我覺得是自己今天神經過於緊張了，我需要放鬆，再等一會，就回到家了。我鼓勵著自己，讓起伏急促的胸口趨於平緩。
“木……易……靈……”
渾濁沉悶的聲音又微微從耳膜灌入，像是毛毛蟲一般攀附在我的皮膚上，緩緩蠕動，我渾身一層雞皮疙瘩，汗毛直立。
我屏住呼吸，我再次朝四周看去，車裏就他們四個人，然後都是空空的座椅，走道頂上是晃晃悠悠的手拉環，時不時發生碰撞，在頭頂上發出珂珂的響聲。
四個人，隻有四個人，四個人……
我念叨著：四人四人四人四人……
猛然地，我隨口念到了什麼……
死人死人死人死人……
而那個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聲音竟然附和著我念叨死人這個詞。我嚇得用手捂住嘴巴，我的手上是圓睜著驚駭的眼睛，瞳孔放大得幾乎要把眼眶漲破。
念著死人的那個聲音尾音很拖得長長的，我隱約感覺到是從我背後傳來，忽一想，那個穿著雨衣的人，就是跟我隔著四個位置的人，四個位置，又是四個，四，死……
媽蛋，複讀機啊你！我說什麼你也跟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