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妞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她此時應該跟我們一樣,都是凡人的口吻才是。她也靈光,立即改口道:“在人間有句古語……”
我稍稍鬆了口氣,又聽得她繼續道:“愛情是婚姻的墳……”
沒等她說完,我趕緊又踩了她一大腳!我勒了個去,那麼多好話你不學,就偏偏就說這一句?!愛情是婚姻的墳墓你也敢在大喜之日說!
我這次把她的腳都踩痛了,要不是這次她第一次穿鞋子來參加婚禮,腳背上一定留下我四十二碼的鞋印。我冷汗直冒地補充道:“她想說的是,愛情是婚姻的殿堂,天有比翼鳥,地有連理枝,水裏有鴛鴦,祝你們新婚快樂,情比海深!”
其實暴力妞腦海裏哪有那麼多好話?她平時大多腦子裏都是粗口與不屑,求她說幾句好話都是難於上青天,這丫頭,話多了就會露餡,她開口沒直接叫新郎‘蟲子’我就已經很謝天謝地了。
現在暴力妞也隻得在後麵點頭稱是。
新郎聽得有點稀裏糊塗,但是被我的話圓回去了,他沒有再說什麼,而旁邊的混血新娘好像真是不會說國語,她並沒聽懂我們在說什麼,隻是一個勁兒地對我們微笑。
最終,我們把注意力都落到了最後的白無常身上。
白無常已經換上一套很類似我一身的晚禮服,他平時穿的銀裝素裹已經被換掉,高高的帽子也摘了,但是長年不理發,頭發飄逸得很,我想給他剪掉,他又不肯,於是帶他去做了個發型,弄得跟搞搖滾似的。
另外,他的哭喪棒也被我禁錮放在了家裏,不允許他帶著哭喪棒來參加婚禮。我還給他的布鞋換上了皮鞋,儼然看起來是像個正常人了,就是他的五官一直保持著惆悵的樣子,不夠喜慶,而且顯老,看誰都像誰欠了他五百塊似的。
輪到白無常,白無常卻沒有說話,光是站在那裏,那空洞的兩眼珠子瞪得新郎心裏直發毛,新郎覺得有些尷尬,自己先說話了:“你好……”說著伸出手去,想跟白無常握一下手。
白無常仍愣在原地一動不動,我在一邊偷偷地跟他做手勢,心裏暗道:握手,握個手,對了,隻是握手,不是勾魂啊!
白無常終於木訥地伸出了手,跟新郎握了一下。
新郎咧嘴對著麻木不仁的白無常笑了笑,又轉過臉來跟我說:“靈兄,你這朋友很有個性啊,不苟言笑,很嚴肅的樣子,就是他的手有點冰冷……”
我笑著解釋道:“呃嗬,是,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子,把內斂當個性,每天都板著臉。習慣了。他手冰冷可能是今早身體不適吧,你看他的臉不是也有點蒼白麼……那個,白無……”
我差點也說漏了嘴,幸好我頭腦轉的比較快:“白屋大哥,你也跟新郎說一兩句話吧,哦,一句也行,我知道你一直惜字如金的。”
其實我言下之意是讓白無常簡單一句話或者一個成語都成,他說多了估計就怕跟暴力妞一樣漏了嘴。
白無常終於開口了,一件恐怖的事情就發生了……他的話還沒有說出來,鮮紅的舌頭先從嘴裏掉出來,一尺長的紅舌頭毫無征兆地掛著,愣是把新郎和新娘嚇了一大跳。
我都要瘋了,見縫插針的說道:“那個,啊哈哈……我這朋友最近這幾天在練繞口令呢,他說繞口令的一套訓練方法,就是在口裏含異物,鍛煉舌頭的靈活性。他覺得在嘴裏裝一根舌頭比較合適,所以就買了一根假舌頭含在裏麵……不信,你讓他背背,八百標兵奔北坡,炮兵並排北邊跑,炮兵怕把標兵碰,標兵怕碰炮兵炮……”
我滿頭大汗地把繞口令都說完,白無常還是一句話沒說,隻是默默地把舌頭收了回去。
我覺得就快要支撐不住了,果然帶這貨來就是麻煩!你特麼倒是給我接應啊,我尷尬癌都要犯了!
沒想到新郎卻朝白無常投去了讚許的目光:“你朋友很愛學習的嘛,到哪裏都不忘學習,也巧了,我的新婚愛妻瑪麗最近也在學中文呢,她也整天咬文嚼字的……”
“是麼,呃嗬嗬嗬……”我隻能敷衍的苦笑著,“新娘也愛學習,新娘好漂漂,漂亮……”
好吧,白無常,你還是別說話了,就這麼跟我們入席吧,我從口袋裏拿出了個大紅包,當麵拿給新郎,心說你這一趟就算敷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