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開書的第一頁:在我每一次對人類感到失望的時候,現實中總有一個理由讓我對人類不至於絕望。
一千多年來,我親曆了地球上無數次的曆史劇變,人類的每一次重大事件我都沒有缺席,但一直都隻是一個旁觀者。唯一的例外是1987年4月16日,我還記得那天清晨,我仰望著院子裏的白色丁香花,天氣暖融融的,花香四溢,很舒服,有一種博大的愛在蔓延,我能感到春潮在每一個韓國學生的心中悸動。
我預感到漢城的延世大學要發生一起重大的曆史事件,便混進了那所大學,很多學生都戴了口罩,一個學生遞給了我一塊白布條,他對我說:“快蒙上,會管用的。”見我還愣在那,他幹脆直接來到我身後給我係上了這個簡易的口罩。
“打倒全鬥煥!”他高喊道。
我嗯了一聲,我會很多種語言,包括韓語。
他燦然一笑,就像這夏天的陽光,“我是李韓烈,你叫什麼名字?哪個係的?”
“我......”
“嘭嘭嘭”,一排瓦斯彈打來。學生們潮水般往後退去,但始終與步步進逼的防暴警察保持著五十米左右的距離,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氣味,學生們開始高唱國歌,我喜歡地球上的法國和韓國的國歌,這是我在地球上最喜歡的國歌,大氣熱血之外,還有一種悲情在裏麵,見我後退的動作太慢,李韓烈又跑回來拉我的胳膊,大喊道:“快跑啊,你是新生吧?”
“其實我......”
“嘭嘭嘭”,又一排瓦斯彈打了過來。
嗆鼻的濃霧中,我們走散了,煙霧稍稍散去後,突然間我看見李韓烈留在前麵我曠的地帶——他是在等我。
“嘭嘭嘭”,第三排瓦斯彈襲來,他趔趄了一下,踉踉蹌蹌往後退了幾步,搖搖欲墜。他周圍的人早都逃開了,我什麼都沒想就閃電般地衝過去一把抱住他。那一刻,我感到自己抱著整個韓國的重量,一個攝影記者抓拍到這一幕,我知道韓國曆史就此改寫。那是我被第一次被媒體曝光。
一個月以後,韓國首都漢城萬人我巷,約有一百萬市民趕來為這位普通的大學生舉行了隆重的“民主國葬”,以悼念這位為韓國民主運動而流血犧牲的年輕人。事後,記者到處尋訪那名英勇救助同學的大學生,卻毫無線索,因為那時的我已經穿越了......“我一直想和你好好談談,可一直都沒能抽出時間。”葛教授突然出聲道,嚇了我一跳。
我心說正有此意,不由得一陣竊喜。
“教授,這是您寫的書嗎?”我拿起手上的書衝葛教授晃了一下。
“嗬嗬,這本書,看來藍星總統還蠻重視我的嘛。”
“葛教授,有一件事我得跟您說,您可能會覺得很荒誕。”
“什麼事?”
“......”
“說啊,到底什麼事?”
“我讀了您寫的書。”
“看來你什麼都知道了。”
“呃......知道什麼?其實我什麼也不知道,這是一本科幻小說嗎?”
“哈哈,你說呢,那是糊弄藍星文藝審查局的。”
“這麼說都是真的?”
“你說呢?”
“其實......我......我也是......。”
“我一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麼?您怎麼知道的?”
“因為你突然間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