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
“你叫什麼名字?”
“容空空。”
“我不認識地球人”
“我們在斷橋相遇。”
“斷橋?”她一臉迷惑。
“西湖那個。”
“然後呢?”她的臉上隱約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那天下著雨,像霧那樣的雨,岸邊飄著新柳……”
她雙臂交叉在胸前,她的臉色依舊蒼白,毫無表情,隻是把下巴微微揚起。我能感到她開始盯著我的雙眼看,我注意到她兩隻眼睛被放大的黑色瞳孔占據,像深秋的湖水一樣平靜而冷漠,但對我來說仍是一種享受,我幻想著一千年前它們曾經釋放出的那種溫泉般的溫暖。
“你給我織過一件毛衣。”
“毛衣?”
“你圍著火爐一針一線地,織了一個冬天。”
“你把梅花埋進土裏。”
“梅花?”
“嗯,葬一塊的還有一塊濺血的手帕。”
“手帕?”
“都化成土了吧。”
她就這麼一直看著我,漆黑的瞳孔看不出有任何反應,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站了起來,拿起桌上的手套。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也不關心你跟你娘子之間的破事,我很忙。““我能活命了?”
“嗯,暫時吧。”
“可……這到底是……為什麼?”
“你有病,黑洞監獄是不會處決病人的。”
“你什麼時候再來?”空感到一陣失望,他以為她認出了自己。
“不知道。”
“那下一次宣判誰來?”
“會另派人的。”她戴好了手套。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已經走到門口的她回過頭來,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注視著我。
“你要去哪?”我抹了一把眼淚,艱難地發聲問了一句,嘴張不開,聲音聽起來像是被刮花的唱片發出的聲音。
“回我的家啊。”
“你叫什麼名字?”
“你不是認識我嗎?”
“我想不起你的名字了”
“你還有什麼事嗎?”
“能親你一下嗎?”
“親?”
趁她愣住的當口,我徑直走了過去,輕輕地吻了她嘴唇一下。
她的唇是冰冷的。
她還是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背影消失在長長的走廊盡頭,通道裏回響著她的高跟鞋敲擊地麵發出的清脆腳步聲。
兩個獄卒進來,一左一右拽住我胳膊把我押了出去。
“再見,我會想你的……”我掙紮著衝她背影高聲喊道。
一個獄卒兜頭給我一棍,打得我金星直冒。
但我突然感到了愉快,我想我臉上的表情應該是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