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邊吃麵邊說,聲音變得含含糊糊。
“好在他們一般晚上才出來活動,我們一同事有次晚上出去巡邏,就再也沒回來了,屍骨無存,我們一到晚上都不敢出門巡邏。”
“我剛才就遇到一隻狼,黃昏的時候。”
“八成是餓瘋了。”
“你見到廣場上的黃羊沒有。”
“見到過,人還沒靠近就都沒影了,上回還打著一隻,丫帶傷也能跑。老所長不讓我們亂開槍,要不現在你們就能吃著涮羊肉了。”
“它們靠什麼為生啊?我並沒有看到哪長有草啊。”
“公園裏有野草,我有好幾次經過公園都見著它們,裏麵矮點的樹都被它們啃光了。”
“可狼怎麼沒把它們吃了?”
“它們也精,晚上躲起來,白天出來活動,正好調班。”
我在他的房裏繞了一圈,看到有一張行軍床,這裏大概即使工作室也是他的臥室。
“你們怎麼不走?”
“上麵有命令,我們負責收尾;再過一周,等軍隊到了,我們也要撤離了。”
“軍隊來一座空城幹嘛?”
“這些狼啊羊什麼的,不消除是不行的。得派坦克、直升機才來行,我們火力不夠。”他終於吃完了麵,轉過身來跟麵對我,從桌上的抽紙盒裏迅速抽了兩張餐巾紙,“聽說北方亂得不行,到處殺人放火什麼的,是真的麼?”
“差不多吧,要不我們也不會來這了。”現在我得把話轉到正題上了,“對了,你們這有洗澡房嗎?我想洗個澡。”
“沒戲,壓根就沒水。”他又飛速抽了兩張餐巾紙,捂在臉上用力地擤鼻涕。
“那你們平時洗澡、洗衣服怎麼辦?”
“去河邊打水回來燒。太遠、太累。”
“那你們喝什麼?”
“礦泉水,”他指了指角落裏的一台飲水機道,“這個管夠。”
在末世,各種天災人禍看起來好像是結成聯盟與人類為敵,但就像世上一些邪惡國家的聯盟,他們的聯盟是短暫的,一旦涉及到他們自身的利益,他們又會相互殘殺。翻開這本書,劉老師仿佛就坐在我對麵,與我侃侃而談。
小警察去樓上的洗手間拉了一泡屎回來就睡了,不一會,整個房間就響起了他的呼嚕聲,我坐在椅子昏昏欲睡,夢見自己想拉稀,心裏一陣一陣地緊張,到處找不到廁所,醒來才知道是一場夢,但確實是鬧肚子了,洗手間在二樓,正拉得起勁,突然心裏像吞了一肚子釘子、玻璃碴似的,這時,樓下響起了巨大的撞門聲,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連撞門的節奏都跟我第一次聽到的一模一樣。它們都玩出套路來了。
它們來得可真是時候啊!我知道它們遲早會來的。
我再緊張也沒忘把屁股簡單擦了一下,提上褲子就往樓上跑,無論如何,先得看個究竟。
這棟樓沒有電梯,我沿著樓梯飛奔到樓頂,從天台的欄杆探出頭正好能看到大門入口,隻見下麵一堆黑乎乎的人影,這密密麻麻的人影一直蔓延到院牆外的大街上。
我心想大事不妙,人數比上幾次見到的多了好多。正想著,那群童屠忽然全部抬起頭!雖然沒有燈光,但我頭頂上的月光明亮,我感覺他們的目光和我的目光對上了。
很明顯,他們很已經看到我了。
我這邊正想著呢,下麵有幾個童屠已經跳上了一樓的窗戶,然後就像猴子一樣攀緣著往上爬,動作非常敏捷,有時又像壁虎,總之就是仿佛半蹲在樓的外立麵上往上跳。
我大驚,轉眼間有幾個童屠已經到了三樓,窗戶外麵都沒防盜網,料想是扛不住,我四處慌忙尋找趁手的東西,但除了一些泡沫塑料做的飯盒垃圾,沒一樣可用。我看見天台一角有一些蓋樓時沒帶走的碎磚,我撿起一塊,瞅準一個離我最近的童屠就是一磚頭,那家夥已經到了四樓和五樓中間,被砸了個正著,它愣了一下,然後呆呆地一坨黑影掉下去,在地麵摔出了一個車禍人形,隨即被後來的童屠踐踏而過。但更多的童屠試圖往樓上爬,不一會樓麵就布滿了它們的身影。
警察局顯然已經不能保障我們的安全了,必須盡快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