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過淩晨可怖的一幕,我已經失去了驚喜的功能。
我們發現了一群野馬,有二、三十匹的樣子。我們平靜地走了過去,它們並沒有跑開。
“它們怕是很久都沒見過人了。”我說。
“這是家馬。”小麗說。
“你怎麼看得出來?”
“我家養過賽馬,從它們的眼神裏看得出來。”
小麗走進馬群,牽了一白一紅兩匹馬過來,這兩匹馬的嘴上還套著韁繩,小麗沒說錯。
“這兩匹都是好馬。白色這匹適合你,脾氣溫順,步子穩;”小麗麵無表情道,“這匹紅馬性子野,翻山入海都行。”
我們騎上馬,出了綠洲,一路向東,我答應小麗先帶她去她父母所在的城市。
中午的太陽高懸,完全是夏天的感覺,越發覺得饑渴難忍。小麗策馬趕上我,她從的背包裏掏出了三塊壓縮餅幹和一瓶礦泉水,全部給了我。
在我狼吞虎咽地消滅了這些食物後,小麗又遞給我一小包酸梅。
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我咽了一口口水,搖頭道:“還是你留著吧。”
小麗興奮地指著遠方道:“看,盆地不遠了。”她手上拿著一個GPS衛星定位儀。
我手搭涼棚望去,群山連綿起伏——我們終於走出沙漠了。
“還有多遠?”
“也就五十公裏,珙城就在盆地裏麵。”
我想我到那第一件事就是吃一頓飽飯,痛痛快快洗個熱水澡。
“翻過眼前一座大山,就會到珙城,那裏有鐵路、飯館,而且有溫泉。”小麗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我以前到過珙城,不過是開車來的,這裏是鐵路的起點也是終點,如果你坐汽車或火車去那要繞一周的時間,但往西步行的話,隻有五公裏的山路。”
前方完全沒有路,那條小溪在前麵不遠處又出現了,我們隻能沿著這條小溪走。我想珙城一定就在小溪的下遊。在荒野、森林裏,溪流是最好的指南針,《指南》裏是這麼說的。小溪流到這裏已經變成一條小河,我們騎馬沿著這條小河西行。
這是一條變化莫測的小河,有時是寬闊、白花花的淺灘,一條巨大的烏魚順水而下,水淋淋的脊背在午後的陽光中閃著光;有時是碧綠的深潭,扔一塊石頭進去,過了好半天才見到有氣泡冒上來,深不可測。
在小河的淺灘上有人用石塊連成一線橫在河麵,並有間隔地安插上用竹片編織的錐形捕魚工具,形狀就像是甜筒冰淇淋,有一尺來長,水流從竹簍口流入,如有魚遊入就會被卡在底部。我一一拎起,但毫無收獲。我後來用那玩意在岸邊草叢裏捕到了幾隻蝦,青色、半透明,個頭有食指那麼長,前端有一隊細長的鉗子。這下午飯有著落了。????我把蝦擱水裏涮涮遞給小麗一隻,她搖搖頭,我直接就把蝦塞嘴裏,清甜可口。
午後,我們倆終於來到了一座大山腳下,鬆濤陣陣。我感覺從沒呼吸過這麼舒服的空氣,飽滿,混合著鬆脂油、陽光和水草的香味????。
我覺得這離城市有十萬八千裏,我看見了那座高聳入雲的山。
“山上麵一定住著神仙。”我開玩笑道。
一陣陣強勁的山風吹來,衣服吹得鼓鼓囊囊的,連呼吸都有點困難了,水麵上泛起縠皺波紋,漫山遍野的綠樹時暗時明。我的大腦轟鳴膨脹著,我知道是有人想我了,我也想你,雨。正想著,細碎的雨點突然間就下起來了,遠處傳來隱隱的雷聲。正是:亂紅雜下殘花雨,暗綠兼飛弱柳風。
“翻過這座山,就到珙城了。”小麗柔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