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把酒店大堂裏幾張長沙發拖了出來,又從一家餐館裏搬出了許多桌椅,堆在路中間,堆成了一道一人多高的家具路障。
“這樣不行,”包工頭道,“他們一會來車了,下來一車人一會就搬空了。”
“那怎麼辦?”
“必須點著!”包工頭道,“而且還得用汽油,因為這裏一定有防火的設備,所以火一定要猛才有效果。”
可這哪來的汽油呢?
不過我們從超市裏麵找到了替代品,十二箱高純度白酒。
開始我們還很有耐心地擰開瓶蓋,往路障上倒酒,包工頭忍不住嘴裏灌了幾口,這酒真心不錯,我得留一瓶。到後來失去耐心,我們幹脆就拎起酒瓶直接往桌椅上砸,乒乒乓乓的一陣玻璃碎裂聲,頓時騰起一股濃烈刺鼻的酒味......
“好像有車來了!”我們正扔得起勁,珍兒突然說。
我一抬頭,伸長了脖子,但馬路上一直空蕩蕩的......
“我能聽見聲音。”她說。
“可什麼也沒有啊。”我說。
路的盡頭突然出現了一點亮光!
真來了!
“莫慌嘛。”包工頭平靜道。
他掏出打火機點燃了嘴上的煙卷,然後點著一塊白色的桌布,扔到了路障上......路麵很快就出現了一道熊熊的火牆,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屋頂開始向下噴水,但下麵的火勢越來越大,那點水完全無濟於事。
“快跑!”包工頭大喝一聲,我們撒腿就往路的另一頭跑。
他邊跑邊喊:““溜邊,溜邊,沿街邊跑。”
我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珍兒落在了後麵。
我遠遠看著熊熊燃燒的路障,心中充滿了成就感。
“再設一道,”我看見了前麵不遠處居然有一個加油站,“想辦法把這燃成一片火海,車就過不去了。”
“好主意!”包工頭馬上就去搗鼓加油設備了。
“我覺得一道路障已經夠了,我們想辦法逃出去才是正經事。”白醫生一屁股坐在馬路牙上,想撂挑子。
一直蹲在路邊喘氣的珍兒這會站起身,慢慢向我們走來。
正說著,忽聽得遠處呯呯呯幾聲槍響。把我們都嚇得身子往下一沉。
“你們要快點了。”白醫生做出起身準備開跑的樣子。
“你們誰有錢?”包工頭問。
“我有。”我把我錢包扔給了包工頭,
包工頭終於找到了開啟油閥門的辦法,他把一根皮管子拉到路中央,叫我攥緊,然後回去開啟了出油閥門,淡黃色的的汽油從管口噴了出來,在街麵滾滾流淌,頓時四周彌漫著一股汽油味。
包工頭嘴上叼著煙卷,看得我們心驚膽戰。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硿隆”一聲,隻見一輛軍車衝開了那邊的路障,但整輛車已被燒成了一團火,渾身是火的駕駛員從駕駛室裏跳了出來,滿地打滾。
“完了,他們追過來了,我先走一步了。”醫生拔腿就跑。
你們先走。包工頭大聲道,在這點火可不是鬧著玩的。
“還要跑啊!”珍兒喘著粗氣道。
再看白醫生,已經跑出去十幾米遠了。
我們跑遠之後,又放慢了腳步,我看見包工頭把嘴上的煙頭取下,再用手指彈了出去。
但地麵上毫無反應,這就尷尬了,王總先前瀟灑的動作僵在那一動不動。
見引火失敗,王總手忙腳亂地從自己兜裏掏出了我的錢包,抽出一張1000元麵額的大鈔,用打火機點著了,蹲下去點那灘油的邊緣。
火呼地一聲著了,火勢就像波浪一樣蔓延開去。
過了一小會,轟地一聲,加油站炸了,防空洞頂上炸出了一個大窟窿,巴巴地往下掉土,這下真的燃成了一片火海,完全看不見路那頭的情況了。
又是砰砰砰幾聲槍響,就像是發號令,我們不約而同地狂奔起來。
我們跑啊跑,實在跑不動了就快步走,快不起來了,就慢慢走,直到完全走不動了,我們都坐在了街邊。
屋頂還是藍色的,永遠的白天。街兩邊還是統一規格的超市、餐廳和服裝店。
這座地下城市似乎沒有盡頭。
“我給你們站崗,你們都打個盹吧。”包工頭主動提出歇一會。
我發現人一旦放鬆就困得想倒下。
“謝了哈,王總。”白醫生說完幹脆直接躺在街邊睡了。
我也是身心疲憊,背靠著牆,到最後完全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