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這裏的氣氛太壓抑，打算出門走走，透口氣。”其實我是覺得在這裏根本沒有希望找到通向防空洞的入口。
“外麵太危險了，我勸你還是別出去了。”
“那就到上麵瞅瞅去。”我笑道。
孤星酒吧是臨街的一座平房，它建在一棟公寓樓的下麵，像是一樓的延伸部位。酒吧裏有一個門可以進這座公寓樓。
公寓樓有二十八層，這是這一帶最高的樓。我往酒吧一角走去，走完一條燈光昏暗的走廊，我推開一扇彈簧門，來到了大堂，燈光明亮卻空無一人，我進了電梯，按下28。
現在我以上帝的視角俯瞰整座城市，不，確切地說，俯瞰史上最強霧霾。哪來這麼多的灰霾？整個城市就如同一個熱火朝天的煉鋼廠，血紅色的霧霾鋪天蓋地。暗紅色的夜空，如同火山爆發之後火山灰，猙獰的血色，崩塌的黑色。我看著紅得發紫的天邊，內心有種掉進宇宙星雲，無限大的恐懼。恐怖浸透我全身。
遠處一陣密集的槍聲響起，城市各處火光四起。兩架直升機開著探照燈在紅色的夜空中盤旋，發出踏踏踏的轟鳴聲。
遠處有更多的光柱在城市上空移動，軍方顯然已經在部署兵力了。
剛才那些瘋子看上去像是跟著霧霾遷徙過來的，霧霾就是他們的最大進攻武器和最有效的興奮劑和強心劑。
防空警報突然響徹全城。
我心裏一陣發慌，覺得此地不可久留，便趕緊上電梯到底，一開電梯門，我一下子驚呆了，大堂裏全是穿著各式睡衣的戴口罩的人，還有一些人拖兒帶女的。
“這是怎麼啦？”我問了近旁的一位老大爺。
“廣播說讓我們在大堂集合，等著被疏散呢。”
“你們怎麼都沒帶行李？”
“廣播裏說隻是暫避一下，過了危險期就可以回家了。”
“外麵那些瘋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是有外地不法分子潛入。全是流竄犯，流動作案，興風作浪。”
“這個危險期有多久？”
“說是最快明晚就能回家。”
我往酒吧入口那個小側門擠過去，這期間，我聽見門外有汽車的轟鳴聲，和嗤的一聲刹車聲，落地玻璃的大門開了，出現幾個臂上戴著紅袖章的士兵，他們都戴著口罩，胸前掛著衝鋒槍，手上拿警棍，其中一人大喊道：“不要帶行李，排好隊，按順序上車。”前麵的一些人試圖排成一隊，可後麵的人群哪管那麼多，烏央烏央往前擠，隻聽見警棍嘭嘭嘭打在人身上的聲音和女人的尖叫聲。
鐺——
一個戴眼鏡的軍官走了進來，對屋頂開了一槍，很多人立馬抱頭蹲在了地上，人群終於恢複了秩序。
我見勢不妙，趕緊推開通往酒吧的那扇門，剛走進通道，身後又響了一槍。
回到客房，我身心疲憊，一屁股坐在床邊，麵對一地的地磚碎片一籌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