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坐台不出台(1 / 3)

廣場上的白鴿咕咕叫著,初白將畫板支好,擺上兩個小凳子,坐下,旁邊擺上一個牌子,字跡微微褪色:素描照50元/張。

冬天的風很冷,女人唇色凍得青紫,攏著袖子時不時跺腳,還是麻得厲害。

她身上裹著一件半舊的大襖子,係著厚厚的圍巾,依稀擋住半張臉,身上臃腫得看不出體態,雙腿卻纖長鉛直。

初白低著頭,寒風瑟瑟之中,等得幾乎快要睡去。

忽然,腳步聲低低的傳來,她驚喜地揭開眼皮,視線裏出現一雙男人的皮鞋,慢慢停在她麵前,初白以為有客戶上門,興奮抬頭:“先生……”

話剛出口,女人的神色迅速凍結,她驚愕望著眼前出現的男人,氣質翩翩,眉眼俊逸,挺括的黑色大衣,戴著一雙皮手套,冷峻麵容寡淡的向下俯視她,高大的身軀矗立在她眼前,像一座山峰遮住所有的光線,隻留一片冰冷的陰翳,將初白完全籠罩。

唇角的笑容無聲凋零,初白心裏沒來由刺了一下,默默起身收起畫板和小板凳,凍得通紅的雙手慌亂收拾,麻木到幾乎抓不住那些冷硬的工具。

男人安靜的凝著她倉皇欲逃的模樣,雙瞳之中滑過陰沉,似九層天闕下凍結的冰雪,寂寂覆蓋一層劇寒。

在女人即將離開的刹那,他攔下初白的動作,很快鬆開了手,空氣中傳來緩緩悠悠的聲音,酥耳,富有磁性,幾乎蠻橫的掠奪初白的心智,讓她魔障般駐足傾聽。

“侯小姐。”

初白背對著他,凍得發紫的雙唇在風中顫抖,她逼迫自己收回腦中浮現的畫麵,無視那些時光,卻控製不住心中翻騰的滾熱,似餘浪一般排山倒海。

“我有筆生意和你談。”

男人見她不回頭,慢條斯理補充一句,他閑閑地摘掉自己的皮手套,鬆鬆握在掌心,凝著她的背影,說得極致淡薄。

初白拚盡全力理順自己的呼吸,轉身冷漠的看向迎風而站的男人,語聲輕顫,卻透著誰都無法動搖的執著,以最漠不關心的姿態,回擊:“陸先生,莫非我還活著,讓你失望了?”

陸淩詮了無情緒的麵容抽動一下,他撇開眼睛打量初白手中的畫板,神定自若的順著凍得紅腫的手,將視線移到她的身上。

突然,男人沒禮貌的挑開她厚厚的襖子,低頭打量她的腹部,冷淡地說:“你需要檢查。”

“我身體很好,不牢你掛心。”初白放下手裏的東西,將挑開的衣服裹緊,雙手護著不讓他輕薄。

陸淩詮眉頭蹙起,仿佛在看一個幼稚的小孩子鬧脾氣,沉沉問:“多久沒來了?”

初白蒙了蒙,旋即臉色驚變!

這幾個月,居無定所,四處遊蕩,她過得像個遊魂野鬼,哪還記得那回事。

按在腹部的手偷偷收緊,初白心裏更是沒底,明明風餐露宿,卻……越來越胖?

陸淩詮冷靜地凝著女人不安的情緒,那樣不動聲色的淺淡,卻在此刻灼傷初白的眼睛,她渾身一陣陣顫抖起來,抗拒的低喃:“不可能……不可能……”

不多時。

初白被男人強行帶到醫院,體檢結果更是讓她坐立難安。

她懷孕了。

然而,那數月不見的男人,居然比她先知道。

初白拿著檢驗單,垂著頭,掌心的濕汗暈開紙上的墨痕。

已經覆水難收,這個孩子,何苦來世上走一遭。

她突然明白了,原來他一直派人盯著自己,滿足地記錄著她的狼狽,現在,發現她懷孕,所以來逼迫她打胎,不讓她誤生下他的血脈?

初白自嘲地笑笑,想到此處,更加哭不出來,那些矯情的東西,早在數月前就流幹淌盡,現在剩下的,隻有三個字,活下去。

陸淩詮坐在她的旁側,與她隔著一人的距離,輕輕斜了她一眼。

“什麼時候手術?快點安排,別耽誤我時間。”初白冷漠出聲,將手裏的檢驗單隨手撕了。

陸淩詮的視線挪過來,近乎於陌生的看著初白,像是不認識眼前的女人一樣,慢慢回答:“侯小姐,你貴人多忘事,這麼大了,做不了人流。”

“引產和人流都一樣,不用糾正我的話,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我沒功夫跟你耗著!”初白騰地站起來,深吸一口氣,用力勒緊腰帶,“你如果信我,我也可以自己解決。”

陸淩詮慌忙抬手攔住初白的動作,男人跟著站起來,巧妙的掙開她的手,將束緊的腰帶抽出,扔在走廊的座位上,一聲輕響過後,兩人間陷入詭異的沉寂。

初白不解的掃一眼被他扔掉的腰帶,心裏五味雜陳,她的餘光看見男人緩緩抬起眼皮,看她一眼:“你缺錢吧?”

“……”提到這個,初白雙手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