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人(1 / 2)

苗小凡已經在老家的房子裏住了好幾天,除了幾個鄰居,村裏的鄉親都不算和善,即使苗小凡主動打招呼,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苗小凡也不愛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一年幾次的交集,注定了這些人對自己談不上什麼幫助。村裏的鄉親對苗小凡的歸來見怪不怪,知道每年這個小夥子都要回來幾次,這次的行為舉止稍微有點不同,但也沒人願意去搭理他。

幾天內,這已經是渺小發第四次來掃墓了,本談不上感情,但想著躺在地下這位的這兩位,唯一的孫子和兒子已經被他霸占了身軀,他心裏仍舊有著不安,從不信鬼神的他,隻是心存敬畏的幫兩位故去的人清理著陵墓。

兩人的墓在離家裏不遠的一座山上,山下有一條水渠,水渠再往前就不通車了。陵墓的位置修的很怪,一個靠近山頂,一個卻在山腰,山頂上的卻是母親。苗小凡搞不清楚為什麼會是這種布局,但絲毫不影響他神經質的絮絮叨叨,因為已經沒人能聽見他的話了。

他說著自己充滿絕望的童年,回憶著自己被老鰥夫收養的幸福,受人欺負被人白眼的憤怒,在社會中掙紮求生的慘烈,說著自己拿到第一筆獎學金的興奮,說著自己找到工作,再也不需要在社會的下九流渣滓堆中討生活的雀躍,他想告訴這位躺在地下的母親,你看,我活的多麼不容易,我一定會更珍惜現在的生活,活得比所有人都快樂。

苗小凡似乎很緊張的等待著某一種回應,可惜注定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所以他哭了,哭的很傷心,兩輩子的委屈、孤寂,愈發的折磨著他,自我安慰其實和自欺欺人沒有分別。

下了山,苗小凡在老家的硬板床上躺了一個上午,思緒很混亂,他一直以為自己能夠坦然的麵對這些人和事,事到臨頭卻仍然畏首畏尾。雙目無神的盯著房梁看了許久,終於,感性被現實所擊敗,他餓了。

草草的解決了午飯,就準備去鎮裏買些明天祭拜要用的東西,千恩萬謝的從鄰居家裏借來一輛解放自行車,就匆匆出發了。

也許是上午哭過之後,釋放了一部分壓抑的情緒,所有他現在騎行的比較輕鬆,甚至嘴裏還哼著不知名的曲子。這種狀態沒有持續很久,因為以他現在的這幅沒經鍛煉的身板,在烈日下騎行,確實非常辛苦,特別是在幾個大的上下坡,他隻能推著單車行進。

苗小凡躲在路邊的一顆大樹下休息,單車就停在了一邊,他一邊喘著粗氣抱怨著這鬼天氣,一邊不斷的拿著隨手摘下來的樹葉扇風。中午馬路上基本見不到人,熱氣蒸騰的路麵隻有螞蟻不斷的路過,苗小凡閑的無聊不停的折騰著一隻從他腳上爬過去的螞蟻,就是讓它走不出自己用樹枝圍的圈子,一人一蟻就僵持在了這裏。

“沙沙”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傳了過來,那是車輪壓在路麵散沙上的聲音,苗小凡放過那隻可憐的螞蟻,站起來分辨一下車子的來向,透過樹葉的空隙看到是進村的車後,就再往路邊挪了一點,沒有繼續理會。

沒過多久,三輛黑色的轎車進入了苗小凡的視線,苗小凡坐在地上看著三輛奧迪A6緩緩的從他身前駛過,意外的想著村裏有錢人還是挺多的。沒有過多的情緒,苗小凡站起來準備繼續趕路。

沒等他蹬上自行車,後麵的奧迪突然長鳴了一下喇叭。苗小凡回頭看了一下,以為生出的什麼事故,卻發現最後那輛奧迪已經停了下來。

沒有看到預料中的場景,奧迪的車門卻是打開了,後座裏走下來一個和苗小凡年歲差不多的男生,苗小凡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隻好停下來,等著那個年輕人走過來。

年輕人似乎有點近視,走近了幾步將苗小凡打量了半天,待到看真切之後,才語帶高興的回頭向後喊道,“真是小凡,爸,你沒看錯。”

苗小凡心裏糾結,不知道是碰到了哪個熟人,隻好微微一笑,表示默認。年輕人快步走了上來,親切的在他胸口捶了一拳,說道,“好家夥,幾年沒見你,個子竄那麼高啦,怎麼見到你哥不高興啊。哈哈。”說完摟住苗小凡的肩膀,使勁的聳了聳。

苗小凡立即知道這位是誰了,他的表哥,梁長風。苗小凡從日記裏了解到,自己有三位舅舅,其中大舅和二舅的孩子年紀普遍比自己大了許多,隻有小舅的兒子與自己同歲,但是比自己大了6個月。

這位比自己大了6個月的表哥小時候就一直是父母為他樹立的榜樣,因為不論武力值,還是學習成績,這位表哥一直都是名列前茅,但是苗小凡對他有一種莫名的排斥,可以理解為少年的叛逆。

苗小凡無奈的低低叫了聲“哥”,卻在梁長風詫異和興奮的心情中拉到了車前。這時三輛車裏的人差不多都出來了,本想著最多就隻有三個舅舅家裏的幾口人,沒想到卻多看到了一位中年男子,這下苗小凡就抓瞎了,一時不敢開口叫人。

待到人群圍過來,苗小凡才分辨出來幾位長輩的身份,頭發半白的男子是大舅梁玉林,旁邊一臉慈祥的婦人是大舅媽楊萍,清瘦的是二舅梁玉河,旁邊的是二舅媽許娟,小舅梁玉棟就是從最後車裏出來的,比較富態,圓圓的臉,說話聲比較和煦,小舅媽可能沒來,另外就是另一位獨自一人來了中年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