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立夏,雲南玉溪前衛村的一處茅草房中,剛剛結束自衛反擊戰民兵訓練的葛覃正在整理身上的雨披,為夜間上山采藥做準備。
葛覃今年十七歲,祖上三代都是赤腳醫生,之前一家六口靠著祖上傳下的一點醫術,日子勉強糊口。前年村子突降暴雨,引起山洪爆發,之後就隻留下他一個。
葛覃穿好雨披,帶上鬥笠,也不帶燭火,也不管傾盆直下的雨點,出門牽了黑狗,急匆匆的摸黑就往黑石山上趕。
黑石山距離村子遠近不過數裏,山勢險峻異常,各種野獸多不勝數,奇花異草四季常春不謝。
如此險峻的山勢,村民大多白天上山,葛覃之所以走得這樣急,隻是為了挖掘一株赤蕈。
赤蕈俗稱返生鄉,樣子與普通蘑菇無異,傘冒赤紅如血,手觸則青。性溫,烏頭類藥物,含有劇毒,毒藥成分複雜,常人誤食數分鍾內即死,暫時還未發現治愈的可能。常躲藏於極陰之處,生長於夏季,遇雨瘋長,雨停則遁。
返生鄉雖是致命毒物,本身卻有一處奇怪的藥效,它釋放出的特殊毒素可以讓中毒者產生特殊幻覺,看見已經逝去的親人,另有中毒者說能夠心想事成,就是這樣奇特的藥效,讓很多村民既恐懼卻又異常向往。
葛覃帶著黑狗在隆起的孤墳中穿行,手上的竹枝快速的翻開附著在墳墓四周的枯葉,墳包間隱約有耀眼的磷火稍縱即逝,葛覃也不在意。
“雨可千萬不能停,此時雨停不是讓我白跑一趟,這個月已經跑了十多趟,都是無功而返。”雨勢逐漸的小了起來,葛覃仔細的查看著墳墓四周,手上的動作變得更快,此時的他也不管四周陰森的氣氛,一心就往背陰的墳堆中翻找,成堆的枯葉被手上的竹枝翻得沙沙作響,身旁的黑狗快速的刨動前肢撥開枯葉,算是對主人誠心期盼的回應。
雨點落下的越發緩慢,一段時間後,雨勢徹底停止。葛覃站在一堆荒墳中,失望的看著逐漸褪去的雲層歎一口氣:“今天看樣子又是毫無收獲。”
雨勢停止後,黑石山逐漸的變得安靜下來,樹梢上不時傳來的水滴聲夾雜著不知名野獸的嚎叫,讓有些失落的葛覃回過神來,他拉動手上的麻繩,簡單的對著身邊的狗仔說了一句:“回去吧,大黑。”
一人一狗輕車熟路的摸黑走在寧靜的山澗中,潮濕的岑天古樹上有月亮偷偷的爬上來,柔軟而透亮的月光將整個黑石山包裹得嚴嚴實實。
葛覃心不在焉的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就在一處轉角的地方,不知是雨水浸濕路麵,還是其他原因,葛覃竟一腳踩空,連人帶狗伴著嘈雜的聲響滾下山腰。
也不知過了多久,葛覃覺得自己的臉頰有些濕熱,睜開眼看見大黑正在舔舐自己,吃力的坐起身,隻覺得渾身酸痛,仔細的查看身上的傷勢,發現除開少許擦傷和撞擊外,並沒有骨折之類的擔憂。
“咱們得想辦法找到出路折回去。”葛覃休息了一陣,起身看著周遭茂密的植被苔蘚,大量參差不齊的枝幹橫七豎八的立在眼前,明白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不是村民輕易走入的地方,多少有些擔心。
葛覃拉起大黑穿過跟前枝幹的阻隔,走沒幾步,周圍粗壯的鬆枝忽然成片的少了起來,像被某種巨大的力量直接碾壓過。在其仔細查看周圍情況時,一直安靜的大黑忽然奮力的掙紮著向後退縮,沒來由的齜牙對著前方大聲的嘶吼起來。
“發現什麼了嗎?”大黑是葛覃專門訓練出來的獵犬,有著數百次進山的經驗,一般情況下,隻要葛覃不下令,就算碰到諸如熊這樣龐大的野獸,它也不會發生任何聲響。如今大黑突然發狂,肯定是出現比熊還讓它恐懼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