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端起麵前的茶碗,望著碗沿上的汙垢,我有些無語的望著他道:“看來老爺子不在了,你還真有些不太習慣。”
齊太歲沒好氣的瞥了我一眼,哼笑了聲道:“小子,嫌髒啊?不喝就自個兒倒了吧,小爺可沒伺候人的習慣。”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即便整個世界都在變,唯獨齊太歲的性格卻始終如一。
我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這家夥餘光瞄了我一眼,莞爾一笑。
我將茶碗放在桌上,正色道:“咱們該說說正題了吧?”
齊太歲玩味的笑了聲道:“你是在惦記著你父親究竟是將什麼重要的東西轉交給你吧!”
我聳了聳肩兩隻胳膊搭在身後的桌沿上,目視著他道:“如果你要是這麼認為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齊太歲這次並沒有跟我繼續貧下去,而是轉身朝堂屋後麵的房間走去,沒多一會兒拿來了類似於畫卷一樣的東西走了出來,隨手丟給了我道:“別問我,我可什麼都不知道,自己研究吧!”
我詫異的接過那卷東西,疑惑的打開,卻是發現居然是一幅字。
君子量不及,胸吞百川流。
傲笑天地間,黑白兩不分。
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
我有點摸不著頭腦的望著這拆自四首詩的詩句,忍不住在心裏嘀咕了聲:“什麼鬼啊?”
我默默的卷起了那卷字,頗為不解的望著齊太歲,剛想開口,卻又想到他撂下的那句話,又生生的給咽了回去,以他的尿性,既然已經聲明不要問他,我也沒必要自取其辱。
收起字卷後,我輕咳了聲道:“之前聽楚明說你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怎麼又跟我父親到一起了?”
齊太歲伸手從旁邊的椅子上取下了他常穿的那件髒兮兮的襯衣,穿在身上後,略有些得意的朝我笑了笑道:“看來以後跟你說話得時時刻刻提防你才是,越來越狡猾了!”
我一副無辜的表情攤了攤手道:“我就是隨口一問,你要是不願意回答也沒關係。”
齊太歲扣了扣鼻孔,朝旁邊彈了一下,坐在我對麵目不轉睛的望著我道:“其實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你父親給我派的任務,我去執行而已,就這麼簡單。”
我見問不出來什麼,也沒再繼續下去,於是轉移話題,朝我疑惑的道:“我父親是不是對你做什麼了?為什麼我現在看不出你的修為?”
齊太歲麵色稍有些失落,繼而輕歎了口氣道:“我現在隻是個普通人了,雖然我也不願意承認,可這卻是個不爭的事實。”
什麼?!
我忍不住驚呼了聲,不可思議的望著他。
他卻朝我聳了聳肩道:“其實也沒什麼,壽臣小子,我齊太歲活夠了。”
不知道為什麼,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心裏卻是一陣酸楚,也漸漸有些懂他了。
他隻不過是齊太歲的一具脫離本尊的分身罷了,他的灑脫想必跟這一點也是有很大關係的,當一個人一直活在別人的影子下麵,漸漸的會失去自我,而在這長達兩千多年的光陰裏,他一直都是在為別人而活著,漸漸的也將這種活著當然活著當成真理與信仰,而當有一天,自己堅守的這份真理與信仰忽然間崩塌了,那會是一種怎樣的感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