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濩修改《戰太平》(2 / 2)

在第七場[西皮導板]“號炮一響驚天地”後的一段[西皮散板]的唱詞中,原詞是:“號炮一響驚天地,就是雀鳥也難飛,叫花安與父帶坐騎,舍不得妻兒兩分離,大夫人請上受一禮,下官言來聽端的,孫氏年幼托付你,這是花家一脈息,含悲忍淚跨坐騎,落一個青史名標萬古提。”由於現在隻設一個夫人了,因此把第五句至八句改成:“夫人請上受一禮,今日一別會無期,撫養姣兒全仗你,莫失花家一脈息。”[下略]

在第十一場的“歎英雄失智入羅網”一段經典精采唱腔中,除改了[西皮快原板]中的第二句處,其它均未更動,保持了原有唱腔的特色。[快原板]唱詞的頭三句原是:“大將難免陣頭亡,我主爺洪福齊天降,劉伯溫八卦也平常。”鑒於第二句和第三句的“洪福齊天降”與“八卦也平常”詞意並不連貫,而且是互相矛盾的,所以把第二句改為“失守太平難自諒”,然後接下去唱“劉伯溫八卦也平常”。其意是我失守太平難辭其咎,而有神機妙算用兵的劉伯溫未派重兵能將前來防守,也有失誤之處,經過這樣修改之後,相對來講,就比較通順。

在第十二場,當陳友諒殺了朱文遜後,按一般的演技是由兩個士兵手提著人頭(用紅布包代)上場,花雲上前搶下人頭,接著唱[西皮散板]“嘩啦啦大炮一聲響--”,待唱完“人頭打入中軍帳”之後,隨即轉身進帳把人頭扔向陳友諒。先生認為拿人頭上場,舞台形象不好,扔人頭也不妥,故改為兩士兵不提人頭,上場後即向陳友諒架刀示意已殺,因此便把“人頭打人中軍帳”改為“奮身闖入中軍帳”。接下來有一段[西皮快板],原詞是:“大罵賊子北漢王,既是興兵來較量,一來一往動刀槍,不該絆馬設羅網,你是人麵獸心腸!”既罵他賊子,卻又認他為北漢王,是說不通的,再說兩軍交戰,兵不厭詐,各施其謀,罵這些毫無意義,所以就把這五句改為“怒發衝冠憤滿腔,今日中爾鬼伎倆,容爾一時且猖狂,不日大兵破長江,取爾的頭顱把仇償!”又當陳友諒勸說花雲歸降之時,花雲有一段[西皮流水],原詞是:“陳友諒下位好言講,背轉身來自思量,我若是降了陳友諒,落個罵名天下揚,我若是不降陳友諒,頃刻之間一命亡,罷!罷!罷!屈膝跪寶帳,哎!你老爺願死就不願降!”這段唱詞的問題在於:原本是忠勇剛毅的花雲,卻在生死決擇之間思想鬥爭起來了,當然思想鬥爭也未嚐不可,但卻貶低了花雲忠貞不屈的完美形象,無此必要。先生原來隻擬把後四句修改一下,以盡量少改動,多保留些原來大家都熟悉的唱詞和唱腔,但是改了多次均不甚滿意,斟酌再三,感到還是采取以蔑視的態度與陳友諒進行針鋒相對鬥爭來得徹底,於是才把這段原詞放棄,並重新改寫唱詞如下:“陳友諒,休狂妄,你老爺,不歸降,得天下靠的是民心向,爾有何德能稱孤道王,我主洪福從天降,你星鬥怎比日月光,堪笑老賊不自量,呸!你老爺願死就不願降!”

在第十三場,先是[西皮導板]轉[快板]四句唱,原詞是“蓋世英雄遭毒手,汗馬功勞一筆勾,將身來在法標口,這是忠良下場頭。”其中第二句和第四句,似有飽受冤屈和悔恨沮喪之意,顯然是不適宜的,於是就把它改成為“蓋世英雄遭毒手,將軍斷頭不低頭,將身來在法標口,留得英名照千秋。”接下來是與陳友諒的兩段[西皮快板]的對唱,原詞的第一段是:“說什麼拜將與封侯,花雲言來聽從頭,要我歸降不能夠,除非長江水倒流。”第二段是:“說什麼一字並肩王,花雲言來聽端詳,要我歸降你妄想,除非紅日出西方。”由於這前後兩段的第二句都顯得俗套,所以又分別改為“說什麼拜將與封侯,妄自嘮叨話不休,要我歸降不能夠,除非長江水倒流。”和“說什麼一字並肩王,富貴難移誌如鋼,要我歸降你妄想,除非紅日出西方。”經過這樣修改之後,非但立場鮮明,也免掉了傳統京劇唱詞中的一些通弊。

該劇修改完成後,手把手地傳授予浙江省京劇院的李玉聲、楊超、王璉和上海京劇院專程來杭州學戲的繆斌等,並在浙江省京劇院的大力協助下,由繆斌演出於杭州勝利劇院,獲得了良好的效果,得到了京劇愛好者們的肯定。

在與先生相處四十年中,他經常講:傳統劇目需在演出實踐中和在新的具體情況下不斷地修改、加工、充實和提高,才能有持續的表現力和生命力。他也是這樣做的,對他生前演出的劇目如《搜孤救孤》、《擊鼓罵曹》、《定軍山》、《沙橋餞別》等等均有不同程度的修改,如果先生尚健在的話,必然會根據他新的體會對傳統劇目繼續進行修正。